第39章(1 / 2)
?39
黃泉滿身戒備地看著站在中庭正中央的那個黑衣男子。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雖然為他刻意隱瞞,卻依然銳利無比。
他是神,真正的神!
秦家連這種程度的神都可以請到嗎?
太白靜靜地站在中庭,輕聲道:「你放棄吧,她已經嫁人了。妖就是妖,好好修煉成正道才是上策。」
黃泉心中一凜,沉聲道:「我不信,她不是那樣的女子!」
他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在自己曾經盤踞的山林裡用法力堆砌成豪宅,準備過來接她了。甚至提早了一日,她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突然嫁人,何況婚期是在明天。
太白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才道:「人癡也就罷了,妖為什麼也如此癡?她隻有那短短十幾年的青春年華,日後總會老去,死去,你為了一個女子,放棄自己的修行,實在不明智。」
黃泉冷冷地望著他,「我就是我,我沒有做什麼傷人的事情。隻不過和一個女子打算相守在一起罷了,十幾年也好,幾年也好,甚至幾天也好,我願意。關你這個神什麼事?」
太白淡然道:「可是她已經嫁人了,你的癡念就從此斷了吧!我也不收你,回去山林裡再好好修煉,總有正果等著你的。」
「我不信!」黃泉吼了起來,「讓我去見她,你若是執意阻攔,便是神我也要動手了!」
他揚起寬大的袖子,銀色的光芒頓時大作。
他滿臉肅殺地看著太白,卻見他緩緩移了一下腳步,說道:「就這麼一點功力也敢拿來威脅我,我若不讓,你還真打算上來?」
黃泉也不說話,身影一閃,閃電一般躥了上來,劈手便是一掌,眼看就要打在他月匈口。太白微微一笑,輕飄飄地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黃泉一驚,隻覺身上忽然一點力氣都沒有,給他輕輕一掀,立即摔倒在地再也無力動彈。
太白走上前去,居高臨下地說道:「我是什麼身份?我是神,神怎麼可能騙你什麼?她的確嫁人了,不信你自己看。」
黃泉咬牙切齒地瞪著他,見他伸出了手指指向一邊。他忍不住順著看了過去,不由倒抽了一口氣,心裡又酸又苦。
窗戶上,門上,門檻上,到處貼著鮮紅的喜字,紅色的吉祥燈籠在房簷上隨風飄動著,金色的細穗搖搖擺擺,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狼狽。
她真的嫁人了,真的嫁人了,他隻是離開了兩天而已,天啊!
他竟說不出話來,隻覺整個人忽然都涼了下來,腦袋裡一片可怕的空白,眼裡隻看得到那些鮮艷的喜字。它們越來越大,凶狠地刺進了他的眼睛裡,然後順著血脈,再狠狠地紮進他心裡,痛得不行。
太白在他頭頂上傲然地說著什麼,他幾乎都聽不見,眼前一片模糊,他什麼也都看不見。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他隻是出來透氣,來欣賞凡人如何慶祝新年而已。飛到了一個華麗院落的上空,忽然看到一個堆得胖乎乎的雪人,更奇怪的是,那雪人頭上還插了一朵媚絲蘭珠花。
媚絲蘭,別名剎那芳華,是誰這麼聰明將這花與雪人放在一起?當真都是擁有剎那芳華的壽命呢!
他一時好玩,便落在了那個院子裡。
那時已是過了三更,半個人影也無,院子裡隻有一棵孤零零的月桂樹和一個孤零零的雪人。
配著他,好像也孤獨了起來。
白雪皚皚,入目滿是冰雪,天地蒼茫一片。
他一時感觸,便吹起了笛子。
他是妖,當然輕易地便施了法術在這院子裡布下結界,防止有凡人不小心進來嚇壞了他們。
可是她卻輕易地進來了,而且還帶著一臉天真地問他是不是下人……
他當時很想笑,卻被她認真憐憫的眼神吸引住了。
她不是開玩笑,她是真的這麼認為。
他忽然對她有了興趣,一來是因為他的結界對她沒有作用,二來……她是第一個說他笛子吹得好聽的人。
他從此天天都去。
每天晚上中庭的見麵幾乎成了一個固定的儀式。
她很安靜,每天隻聽著他吹笛子,也不問他什麼。偶爾看著他的時候,也是笑吟吟的,沒有戒色。
她很溫暖。
她一直很溫柔……
這樣想著,他的心裡一陣猛烈的疼痛。
這樣的她,還是拋棄了他。
他隻是一個小妖,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驚人的錢財。
他有的隻是自己而已。
他把自己虔誠地雙手供奉給她,她卻一時好玩,然後棄如敝屣……
真的嗎?她真的不要他了?
太白在他頭頂沉聲道:「人乃為神之子,妖則為萬物之邪惡所化。一正一邪,豈有和解之日?你說你是真心喜歡她,焉知她也如此?她若與你一般心思,為何不來見你?****本就是虛幻之物,迷惑你們這些愚魯之妖罷了。也罷,我也不殺你,畢竟你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四百年的修煉也屬刻苦。你就一個人安靜地想上一些時日吧。等想通之日,也就是你自由之時。」
他說不出話來。
他這般竭斯底裡,這般苦楚纏綿,卻都是他口中輕飄飄的一句「虛幻之物」嗎?他不管什麼正邪,他隻是全心全意地想要這個女子罷了。他隻是想嗬護她,愛她,天天看著她。
這樣是虛幻的嗎?這樣是有罪的嗎?
他想不通,真想不通。
頭頂忽然傳來道道金光,他隻覺得身體忽然一輕,似乎給收進了什麼器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