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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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黑色的河水安靜地在航道之中流淌著, 偶爾有夜風拂過,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水流撞擊石塊的聲音。

狹長的走廊帶來的壓抑感幾乎能捏爆一個人的心髒,就好像在這寂靜無邊的空間之中, 沉澱著讓人恐慌的女妖和幽靈。

藍發的青年緊緊握著女孩的手,他看向了女孩蒼白恐慌的麵孔, 也意識到這件事或許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害怕的話, 要不就回去吧?」梅納德問道。

女孩隻是搖搖頭。

他們無法看清楚眼前的道路,那裡隻有無垠的一片漆黑,像是夜晚化為了湧動的泉流,從根源的深處向著他們的方向潺潺流動。

梅納德和女孩都看不見,但是艾維德看見了。

那是一條生鏽的紅色鎖鏈。

遠遠看去, 那條鎖鏈就迸發出了強大的力量, 幾乎要立刻將人吸入其中。

而橙發的女孩則哭著跪在了地上,她咆哮著,哭喊著,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後悔。

他眼睜睜地看著梅納德被深淵的鎖鏈徹底束縛,他甚至都沒能反應過來——他從未想過,霍西爾家族的人居然會對自己下手。

霍西爾家族的人紛紛站在走廊的門口處,他們麵色嚴峻地維持著空氣牆,眼中的表情有些愧疚和不安。可即便如此,他們誰也沒有鬆開對魔法的束縛。

「啪嗒。」

鎖鏈束縛住了他的腳踝,纏上了他的月要腹,它們不斷地將他向後拉扯著,深淵的力量也在不斷地吞噬他的身體和意識,將他拖入了深淵。

「嘩啦——」

「牆?」還未來得及詫異,就在下一秒,梅納德便聽到鎖鏈不斷地向著他攀爬的聲音。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輕而易舉地獲得強大的力量的,即便是神明, 祂也必須受到戒律之鎖的束縛。

可家族的人對她所說的是,有梅納德的熟人在那裡等著他,所以才希望女孩帶他過去。

「嘩啦!」

他的手指深深的嵌入了地麵,留下了一條明顯至極的血痕。

「為什麼……」

鎖鏈纏繞住了梅納德的手腕,藍發的青年試圖掙紮,可鎖鏈卻束縛地越來越緊。

「梅納德!」

梅納德猛地回過頭去,他看到了深淵的力量在他的眼前滾動,深紅的鎖鏈化為了一隻血紅色的眼睛,對他露出了凶悍的目光。

即便是深淵之主,也絕對不會將自己的主動權交付於其他人的手中。畢竟戒律之鎖是不穩定的, 這條鎖鏈來自深淵的本質,使用的過程自然會帶來一定的汙染。

想要成為神明, 獲得至高無上的力量,那麼祂必須拋棄一切感情, 拋棄本身為[人]的存在,接受戒律之鎖的束縛。

難以言喻的痛苦感從他的內心深處迸發,那些被壓抑許久的痛苦瞬間滲透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像是變成了一具屍體,那雙明亮的,總是帶著笑意的眸子失去了光澤,像是死人的眼睛。

她從未想過傷害梅納德,她隻是按照家族的指示,帶著梅納德來到了地下室。

——不能過去。

「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眸子看向了惶恐不安的人群,看向了滿臉驚恐,試圖透過空氣牆抓住他的手的女孩,看向了……漂浮於空中的艾維德。

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掉落了下來,似乎是眼淚,又像是血。

「是我的錯,我不該相信他們……是我的錯……」

艾維德下意識地抬起手, 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始終什麼都說不出口。

但是她錯了。

他對這條鎖鏈隱約有著記憶,那就是纏繞著祂的, 名為[戒律之鎖]的存在。

可戒律之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那不是深淵的產物嗎!?

梅納德幾乎毫不猶豫地向著出口跑去,可他還未來得及走出幾步,卻被一麵透明的牆徹底抵擋在了角落裡。

艾維德喃喃道。

女孩驚恐地錘著空氣牆,她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甚至——連記憶都被徹底封印。

也正因為如此,祂才極少和其他人進行接觸。本體大部分隻能陷入沉睡,而祂存在的意義, 似乎也隻是為了整個世界的和平。

艾維德死死抓住了自己的頭發,他掙紮著滾在了地麵上,他能夠感受到深淵魔法侵蝕的痛苦,能夠感受到魔力被抽出身體的劇痛。他的血肉被徹底打碎,他的靈魂也將經受莫大的痛苦。

可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東西?

為什麼?

梅納德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茫然,他的手似乎想要透過那麵空氣牆,可最終卻被愈加強大的魔力反彈了回去。

梅納德的瞳孔猛地瞪大了。

「為什麼?」

他很清楚那到底是什麼。

艾維德看著眼前的鎖鏈,他看著梅納德的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看著他下意識地後退。

「對不起,梅納德……」

或許並不是她的錯。

意識依舊在混沌之處的梅納德想著。

是他自己輕信了霍西爾家族的話。

無用的善意最終隻會成為傷害自己的利刃……而他,從未想過要傷害任何人。

為什麼不去反抗呢?

為什麼還要一味地去忍受呢?

祂已經救了他一次,難道還要再去救他第二次嗎?

那種事情,或許也隻有夢中才能感受到吧。

「嘩啦!」

一陣尖銳的聲音驟然響起,不等梅納德清醒過來,他便感受到有什麼東西猛然碎裂。

「哢嚓!」

被夢境構建的世界忽然破碎,藍發的青年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他的身體於這一刻開始墜落,而他的下方則是看不到盡頭的黑暗。

可就在他即將墜落的那一刻,他的手卻被抓住了。

「……你是在哭嗎?」

溫柔的聲音於他的耳畔響起,梅納德迷茫地沉澱與溫柔的水中,他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好像在起伏,又像是墜入了海水之中,開始隨波逐流。

可那隻手卻抓住他了。

似乎有什麼東西輕輕地拂去了他的眼淚,一如既往溫柔的動作,幾乎讓梅納德幾乎乾枯的心再一次活絡了過來。

「你該醒來了,梅納德。」

那個聲音如是道。

於是梅納德睜開了眼睛。

一望無際的黑色天空倒映著星星,像是被傾灑於幕布之上的鑽石,耀眼的有些過分了。

梅納德就這樣平躺在由枝條纏繞而成的床上,他的身體帶著一股濃鬱的疲憊感,就好像他已經走過了上千萬年,如今隻想好好休息。

他都想起來了。

艾維德,或者說梅納德——這樣想著。

他想起了太多的事情,這一切又像是一場夢,不真實到令人發指。

藍發的青年踉蹌著起身,他下意識地扌莫索著自己的心髒,卻發現一直以來都沉澱在他靈魂深處的鎖……居然被解開了。

可這裡空無一人,他像是被關在了纏繞著藤蔓的樹木之中,根本沒辦法出去。

「你醒了?」

就在梅納德沉默之時,女孩的聲音讓他微微一愣,隨即看向了一側。

於黑暗的深處,橙發的女孩正坐在那裡,她看起來似乎很平靜,語氣也極為鎮靜。

可從她緊緊攥著的手看來,她的心情似乎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你是?」

梅納德的大腦又是一陣劇烈的痛。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額頭,腦海裡卻隱約浮起了女孩牽引著他來到地下室的場景。

是她?

不,不可能是她。

時間已經過去了上千萬年,當初的那個人類女孩早就死了,她怎麼可能還會記得當年的事情?

可她們長得真的很像,以至於讓梅納德一陣迷茫。

「不是我。」橙發的女孩低聲道,

「那個女孩,大概率是我的先祖。就在剛才,我和先祖的意識聯係到了一起,我看到了你的記憶。」

「我也是才知道,我其實也是霍西爾家族的人。我之所以會出現在流亡之島,也是因為……那裡是先祖贖罪的地方。」

其實喬伊早就發覺了這一點。

她為什麼能夠輕而易舉地為霍西爾家族的米洛補充魔力?他們之間的魔力共通的契合度實在是過於之大了,想要忽視都很難。

她是霍西爾家族罪人的後代。也隻有那位先祖,在犯下罪孽之後,她離開了霍西爾家族,開始了一個人的流亡生活。

可是,也正因為如此,在梅納德蘇醒之時,她也成為了霍西爾家族唯一一個沒有受到魔力乾涸影響的人。

這大概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你離開了霍西爾家族,伴隨著鎖鏈的破碎,那些力量又回到了你的身上。」喬伊道,

「霍西爾家族一直都在攝取著你的力量,他們本身的魔力天賦,所以你離開之後,他們的核也徹底報廢了,大概這輩子都不能使用魔法了。」

「這樣的結局,你滿意了嗎?」

「……」

滿意?

或許他應該擁有復仇的筷感的,他最為親密的族人背叛了他,將他徹底束縛在地下室,利用深淵的鎖鏈攝取他的力量,甚至卑鄙無恥地奪走了他的記憶和自由……

可他沒有。

內心空盪盪的,像是被什麼東西掏空了,掌心偶爾撫上去,還殘留著劇烈的疼痛感。

「不知道。」梅納德喃喃道,

「或許,從他們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死了。」

「我已經不再在乎他們了,那些憤怒,痛苦,悔恨都已經過去。」

「而我現在關心的是,是祂救了我嗎?」

他還記得那隻溫柔的手,在黑暗和混沌之中,依舊是祂的力量將他拖出了深淵。

梅納德忽然想到了夜燭。

那些相處的過往,那些零碎的日常,讓他一下反應過來了什麼。

夜燭……

是夜燭!!是祂!!!

梅納德踉蹌地站了起來,他扌莫索著想要離開這裡,而喬伊則沉默著看著他的動作,隻是嘆息著搖了搖頭。

「你要找夜燭的話,他剛才其實已經過來一次了。」

「夜燭……過來了嗎?」梅納德迷茫地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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