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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距離除夕還有二十三天, s市三中還很熱鬧，走廊裡到處是搬著裝書的箱子走來走去的高中生們，一摞一摞的書堆在連廊的走道。
明梔穿過綜合樓的那條長長的連廊看過去, 右邊的教學樓盡頭處那棵熟悉的大合歡花樹光禿禿的，靠近樹的欄杆邊站著兩個女孩，紮著馬尾穿著冬季校服, 開心的說著話。
上午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像是一圈金邊, 看著那熟悉的地方她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停。
這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場景讓人很容易想到過去。
以前考試的間隙, 她們也經常會站在那個地方說話聊天, 等在教室裡幫她們搬桌子和書的蔣旭出來。
即便是青春裡的人不再美好, 那段回憶也是美好的。
曾經充滿回憶的教室現如今是另外一群年輕人的地方, 明梔隻看了一眼，就往約定的地方去。
曾經的實驗樓，也就是他們高三時教學樓的後麵那棟，在整個校園的最邊角, 後麵就是小區居民樓。
隻有偶爾做課本上的實驗才會去的地方, 日常很少有人停留, 高三時期，經常是他們的秘密基地。
「要不等會兒我們去看看蔡老師吧，她剛才還和我提起了你們了呢，中午要不要再去吃一次食堂的砂鍋米線？」
蔣旭的眼睛看過來，探索似的觀察著她的表情，他是不是真的對這無動於衷，看到明梔皺起的眉頭才移開視線。
裡麵還是和以前一樣, 靠近講台的那扇窗窗簾上的墨水漬依然還像世界地圖。
也是，又不是所有人都要像她和蔣旭一樣，離開了熟悉的城市，去了陌生的地方就會無所適從，遇到了更加耀眼的人就會止步不前畏畏縮縮，因為膽怯和自卑變成了瑟瑟發抖不起眼的鵪鶉。
叮咚的廣播聲響起，這間實驗室的門再次被打開。
身邊衣料摩攃的聲音輕響，明梔皺著眉抬起頭，看著蔣旭扌莫著後腦勺尷尬的在她旁邊坐下。
「也不能算是選擇，既然你就告訴你好了，」黃明蕊緩緩吐出一口氣，像是呼出了一口沉悶的氣，「那時候我氣上頭和你說的話是假的，但是事情是真的。」
這點坐在她對麵的女生知道得更清楚，她咬著唇慢慢打量明梔。
不管是早先這個人有多麼的讓她傷心難過，可現在看到黃明蕊這樣像遊魂一樣的蒼白潦草的樣子，她還是咽下了湧到喉頭的質問，默默在她對麵坐下。
「過來坐吧。」
直視著她，對視的這一秒，明梔放在身側的手緊了緊。
明梔推開門，環視了一圈。
耳邊蔣旭絮絮叨叨的話像是沒擰緊的水龍頭。
黃明蕊冷淡的哦了一聲，「原來是他自作主張啊。」
走廊裡沒有人，一走到回廊的盡頭, 連遠處學弟學妹們說話笑鬧的聲音也隔得很遠。
「學校也太摳了, 這個抽屜還是沒修……」在她沒注意的角落，有一道身影靠在牆邊, 笑著出聲道，「你來的好早。」
明明是他們先去找的她，為什麼要這麼問她，明梔有些困惑，「蔣旭前幾天來我們學校說是當初的事情存在誤會。」
想到這，黃明蕊又低下頭自嘲的笑了笑。
懟得蔣旭沒話說了，她才緩緩看向明梔，「你麼呢？」
「什麼？」明梔臉上的困惑之色愈發濃，這兩個人之間在搞什麼東西。
她走到第一排最右邊的桌子握住抽屜的把手往外拉，卡頓的感覺嘎作響的聲音讓她沒忍住笑了笑。
這麼沒營養的話，黃明蕊抬頭看到了一片沾了灰的房頂，「不了，我們現在還有吃的必要嗎，還是給以前留一點還算美好的回憶吧。」
也許是太久沒有說話，氣氛都顯得有些不對勁，蔣旭作為三個人之間唯一的男生，理所當然的覺得自己應該承擔起敘舊的橋梁。
像她這麼重感情的人，能從高三的刺激裡走出來身邊肯定已經有了能替代他們的朋友。
半年不見，她此時和高中時沒有太大的差別，和她想象之中的落魄難過相差甚遠，神態舒展，明媚漂亮，渾身都散發出一股淡然的過得很好的氣息。
明梔靠在窗邊，往外望去隻能看到一棟棟的高樓，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金燦燦的霞光。
手機上的時間指向九點。
明梔就在坐在位置上，靜靜的聽著。
黃明蕊蒼白的對她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說，他後悔了，後悔當時為什麼不選你而是選了我，後悔當初和你吵架導致現在分道揚鑣了。」
「抱歉……」蔣旭尷尬站直，「我還以為你看到我了。」
「他後悔了。」
明梔沒想到居然有人先到了，被嚇到往後退了一步，轉過身看過去。
黃明蕊臉色有些蒼白，和半年前有些許微妙的差別，之前幾乎及月要的長發現在勉強到肩膀，瘦了一圈整個人氣質變化許多。
「我今天去見蔡老師的時候他還跟我抱怨說明年絕對不帶高三了……對了，我還見到了劉棟和曾元他們也在蔡老師班裡。」
「黃明蕊沒有和你一起來嗎？」
明梔往後退了兩步，靠在教室另外一側的窗台邊，二人之間隔著長長的試驗台，這也是她心裡的安全距離。
「復讀的事我已經聯係過蔡老師了，過兩天就直接去蔡老師班裡，還是十七班，還在我們以前那個教室，」蔣旭笑了下，語氣裡也帶著懷念。
「我和她已經分手了。」蔣旭扯了扯嘴角，補充道，「在上個月。」
像明梔這麼漂亮又優秀的人就算是在a大肯定也是最出眾的吧？
明梔的性格和她那張柔弱的臉完全是兩個極端，總是能乾淨利落的和傷害自己的人劃清界限，但她也有一個弱點——容易心軟。
隔在兩個高中時期好友之間的差距到現在才格外殘忍的展現在他們的麵前。
放在膝上的手卻緊緊的攥著自己的衣擺。
「我和蔣旭初中的時候就認識了，但是那時候我們不太熟，」她偏過頭看了明梔一眼，像是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至於為什麼在你麵前裝不認識，是因為當時我當時確實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
「我從初中就開始喜歡他了，但是我誰都沒告訴。」
黃明蕊長長的眼睫垂下，掩蓋住了眼中波動的光，「初中的時候蔣旭是國旗手，每個周一都負責升旗，成績又好長得又好，喜歡他的女生很多很多……」
明梔低頭沉默，她是知道黃明蕊的性格的，如果不是對方主動，她幾乎不會主動向別人示好更別說表白了，當初她們能成為朋友也是，明梔主動的向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