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證據(1 / 2)
第五十一章 證據
謝款冬小聲喃喃了一句, 聲音隻有她自己能聽到,「詩集……」,
她仿佛猛然抓住了那一根思緒, 抬起眼, 眼神裡帶著驚喜,
「我知道是哪本書了!」
嚴聽寒停下動作,「哪本?」
「是泰戈爾的《飛鳥集》,」她一邊站起來走到書架前, 一邊解釋給他聽。
「我剛剛突然想起來, 小學, 大概五六年級的時候,有一次我拿著期末考試卷子讓他給我簽字, 他當時在書房, 手裡拿的就是這本詩集。」
「我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就是因為, 他告訴我,他和奶奶當初就是因為這本詩集認識的。」
謝款冬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低落,「可惜奶奶去世的早, 我沒見過她, 隻看過一眼照片, 她……很美, 」
「名字也很好聽,叫葉靈芝。」
「奶奶去世以後爺爺一直懷念著她,有一次爺爺看著她的照片偷偷抹淚,還被我撞見了, 我當做沒有看到,偷偷溜走了。」
「從那以後, 我就發現,其實爺爺最愛的不是他自己,也不是二伯,而是我從未謀麵的奶奶。」
說話間,謝款冬終於在第五排找到了這本表皮破舊的《飛鳥集》,謝款冬小心翼翼地抽出來,拿在手裡,兩人對視一眼。
汝幼天甚高,使我驕之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筆力勁挺,氣韻流暢的信,是用鋼筆寫的,爺爺平時寫脈案用慣了鋼筆。
仁濟堂,吾終身心血也,其師皆可信,餘以仁濟堂授汝,殷切莫辜
負。
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彼從醫數十年,未慚心,獨負君父母與君,幸來世償汝等。
嚴聽寒看出她的動作慢了下來,「別怕,我陪著你呢。」
汝見之,蓋己不在矣。
舊愧負君甚,吾常祝汝。
謝款冬深吸了口氣,打開,裡麵果然夾了一張折疊的牛皮信紙。
此生最愛芝,未一日不思也。
掀開第一頁時,謝款冬的心裡突然多了一絲不安,讓她心跳變得有些快。
然吾子殺其子,不有治,縱庇吾之子,吾無麵目見之。
「這本竟然還是非譯本。」謝款冬感嘆了句。
第一行就讓謝款冬心一顫。
她的手指有些顫唞,慢慢抽出這封信,展開。
吾去子,為保汝,慎勿怪爾。
子犯之過,是我過也,莫留彼情,使償己罪。
每夜,吾深悔之。
蔻蔻親啟:
汝父非吾子,非吾生勝似吾生,故叔父妒之,吾不慮周整也。
不欲其赦也,唯願黃泉之際見其也。
吾心知自罪也,遂自絕。
希自珍衛,至所盼禱。
落款:謝懷仁絕筆。
看到最後一句,謝款冬一直咬牙忍著的淚終於落了下來,低落到信紙上,咽開一片墨色。
她草草把信紙折起來,垂著眸,「原來,原來我爸爸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她忽的笑了聲,捂住眼睛,指尖微微顫唞,聲音輕飄飄的,「怪不得……怪不得。」
一直沉默著的嚴聽寒心裡也不好受,他看著謝款冬這幅樣子,心底變得愈發酸軟苦澀。
他上前一步,抬起手掌,包裹住謝款冬的麵龐,讓她抬起了臉,嚴聽寒的手指輕輕刮掉她眼睫上掛著的淚珠,然後把謝款冬的頭往自己懷裡按,摩挲她的頭發。
「想哭就哭,我在這呢。」他的語調淡淡的,卻讓謝款冬驟然憋不住了。
月匈口密密麻麻的痛感一下子襲來,她喉間一哽,淚水抑製不住的彌漫滑落,謝款冬埋在他的頸窩,哭腔止不住顫唞,
「我應該怪誰,我還能怪誰呢?」
她睜開紅腫的眼睛,牙關緊咬,眼裡含淚,似是不解,「每個人好像都有自己的苦衷,那誰來還我爸媽,還我的家?」
嚴聽寒喉結上下輕滾,鼻尖發酸,他此刻什麼都說不出來,心底充斥著一種叫做心疼的情緒。
他揉了揉謝款冬的發絲,聲音沙啞,「總之,不怪你。你不要想太多,最該付出代價的人還好好活著,你得為叔叔阿姨報仇。」
謝款冬用力眨了眨眼,忍著喉頭的酸澀,擦了擦眼淚,點頭,「好。」
嚴聽寒耐心的等待著她平復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