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2）
十一月的雲京已經開始下雪了，西郊白雪皚皚，一處破敗的棚屋裡，身形瘦削的女子蜷縮在角落，裹著單薄的衣裙，嘴唇凍得發紫，寒風敲打著，從破了的窗戶紙呼嘯進來。
月十一緊緊抱住自己，期望著這能抵禦寒風，嘴裡呢喃著：「娘，十一好冷……」恍惚間，她仿佛看到娘親就坐在不遠處，朝她伸開雙手，哼著是兒時的曲調：「月兒啊彎彎，十一乖乖。」
月十一揚起滿足的笑容，又一場雪開始下了，鵝毛般的大雪落在她悄無聲息的臉上，最後在夜裡覆蓋住她的全身。
「十一，十一……」耳邊隱隱約約傳來呼喚，誰在叫自己？月十一費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方大紅色暖帳，呼喊聲的來源是她身旁的一位雍容華貴的夫人，是月十一隻能遠遠遙望的名門望族。
原本還一臉擔憂之色的荊夫人看到月十一醒了，鬆了一口氣，趕忙叫人喊來禦醫。
扌莫著身上的錦緞被褥，月十一打量周遭，房間裡布置得富麗堂皇，沒有破損的窗戶，也沒有漏洞的屋頂，月十一內心自嘲一聲，怕不是臨死前做的一場美夢。
此時禦醫在丫鬟的帶領下趕來了，在床邊把完脈後說道：「月小娘子脈象已經漸趨平穩，隻是還有些虛弱，精心調養便可。」
「勞煩禦醫。」
「荊夫人言重了，這是小的分內之事。」 禦醫開下調理身體的藥方，就離開了。
荊夫人心裡的大石頭才徹底落下，她坐到床邊，低聲溫柔問道：「幺兒，你感覺怎麼樣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那個，娘，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荊夫人以為她落水後驚魂未定，沒有任何懷疑，依著她：「行，阿娘就在外麵，有事就喚一聲阿娘。」 荊夫人帶著下人退出房間，隻留著一個貼身婢女。
月十一掙紮得下床，不料雙腿一軟摔在地上，一旁婢女嚇得趕緊過去將她攙扶起來，膝蓋上傳來的鑽心的疼痛才讓月十一意識到這可能不是一場夢。
被婢女攙扶到鏡子前，銅鏡裡依然是自己的麵容，隻是少了營養不良的麵黃肌瘦，鏡中的少女妍麗明媚，三千鴉發隨意地散落在肩頭。
月十一難以置信地慢慢撫扌莫臉頰，低頭發現自己的手也沒了粗活重活留下的老繭和凍瘡，十指纖細修長，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從小被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
門被輕輕敲響，是荊夫人，「幺兒，阿娘讓廚房煮了粥，加了你喜愛的飴糖和蜜棗，你要不要喝一些。」
月十一聽到這一聲阿娘，不由得想起了兒時，在那個滿是藥草味的小棚屋 ，阿娘倒在她懷裡，眼睛裡是滄桑疲憊，有著熬夜留下的紅血絲，卻依然笑著囑咐她:「十一，你要好好活著，活的……活成……」
月十一還沒聽完阿娘對她的期望，阿娘就已經沒了氣息。月十一從來都不相信什麼神明鬼怪，但此刻，聽著荊夫人在門口關切的話語，她有點相信是阿娘的在天之靈眷顧她，讓別人代替她來愛自己，讓她好好活下去。
荊夫人見裡麵遲遲不應，又輕聲問道：「幺兒，你要不要喝點粥。」
「阿娘，你進來吧。」房門打開，荊夫人身後跟著一群人進來，見她隻穿著裡衣坐在梳妝鏡前，「哎呦，幺兒，你怎麼坐在這，穿這麼少，等下著涼了咋辦？」
荊夫人邊說邊把自己的鬥篷解下，套在月十一身上，一瞬間，溫暖將月十一包圍著，這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了阿娘寬大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