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小狗（1 / 2）
第四十八章 小狗
像是從一場混亂的夢裡醒來。
蘇灼之麵色酡紅, 眼睫濡濕，黏成一簇簇，甚至有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尾滑落。他覺得自己的意識都還是迷糊的, 沒能從謝玦給他的歡愉裡緩過來。
雙眼慢慢聚焦, 恢復清明後，蘇灼之終於想起來發生了什麼，臉燙得更厲害，根本不敢跟謝玦對視, 慌亂地扭頭移開視線，聲音含糊, 支吾著控訴：「你、你怎麼能……」
謝玦對小少爺的一切總是極度關注, 就像剛才的事那般細心觀察他的反應，給他想要的。此時, 他也很敏銳地聽出了蘇灼之未說完的話。
「不髒，是甜的。」
一句低沉的話，卻在蘇灼之耳邊猛地炸響，讓他忍不住惱得踢了謝玦一腳。
「滾！」
氣得都破了音。
謝玦見好就收，垂眼乖順地收拾起了殘局，隻是那周身的愉悅，幾乎要化為實質, 綻放開滿室燦爛的花，一點都遮掩不住。
哪裡還有半點暴戾陰沉魔尊的樣子。
蘇灼之被盯得頭皮發麻，心裡的火越燒越旺。
「少爺，我知道錯了，我會改，你喜歡我是什麼樣，我就變成什麼樣。」
謝玦拿來他愛吃的點心，珍貴強大的法器，甚至把自己的魔劍都呈到了他麵前。以前在蘇府，蘇灼之就看上了他的劍，想用別的名劍跟他換。
謝玦沉默下來。
他繃著一張臉，視謝玦如空氣，繞過他徑直往前走，在桌邊坐下，自顧自打開玄光鏡，玩了起來。
冷酷無情的小少爺，似乎一點餘地都不給人。
謝玦的目光如影隨形。
蘇灼之看見了，更是惱羞成怒, 色厲內荏命令：「你趕緊去洗臉！」
於是，他按下喜歡，又把劍扔回給謝玦，繼續不理他。
死變態。
蘇灼之拿起來，隨意揮了兩下，是很好，不過沒有他自己的本命劍那麼契合。而且他剛一握住魔劍，本命劍就不滿地震顫起來，仿佛家貓發現主子在外麵扌莫了別的野貓，瞪圓了眼睛，弓起背，凶巴巴地齜牙哈氣。
蘇灼之像被刺了一下，立刻拍開他的手，飛快否認。
腦子壞了？被他說不喜歡，還高興？
蘇灼之繃著小臉，繼續和謝玦冷戰。
這下，蘇灼之終於舍得從玄光鏡裡挪出一縷餘光，瞥一眼漆黑銳利的魔劍。
稍微緩和一點的情緒，在出來對上謝玦的臉時，又生氣了。
謝玦緊跟過來，在蘇灼之身邊坐下。仿佛一隻犯了錯的大狗狗，圍著主人打轉，無措地討好著，用濕漉漉的鼻子拱了拱主人的手，卻得不到一個眼神，隻能焦急得原地打轉。這次的錯，真的惹惱小少爺了。
他頭也不抬說：「不必，原本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裝也沒用。」
在心裡惡狠狠地罵了他一通。
看了就煩。
低低的嗓音，聽起來很是愧疚懊惱，道了歉，也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態度十分良好的樣子。
接下來，不管做什麼，蘇灼之都要自己來，無聲地拒絕了謝玦的所有伺候。
可這次，蘇灼之不是那麼好騙了。他很清楚，謝玦就是那種積極認錯，下次還敢的壞狗，訓不好，就肯定會再犯，甚至可能更過火。
過了一會。
小少爺是在生氣，但羞惱的成分更多，看起來並不是厭惡他做這種事，否則的話，小少爺早就拿出本命劍來砍死他了。
一柄驚天動地的絕世魔劍，說送就送，一點都不心疼猶豫。
謝玦彎著月要，湊過去，神情放得柔和，垂下眼睫，顯得愈發溫順無害，像是收斂起所有爪牙的凶獸，偽裝成一隻乖巧的寵物。
恐怕誰也想不到，堂堂一魔尊能這般低聲下氣，說出如此卑微的話來。這對渴望權勢力量的人來說，是不小的誘惑。又或者說，一個掌控欲強的人，愛將人打磨成自己想要的模樣，也會很喜歡這種。
謝玦怔了一下，眼裡染上笑意，嘴角也勾起了一點弧度。
謝玦盯著他，聲音低柔，帶著幾分蠱惑的意味，「少爺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抱歉，是我沒得到少爺允許，就做了過分的事。」
蘇灼之忽然感覺下巴被兩根手指輕輕捏住，轉了過去，猝不及防和謝玦幽深若井的眼神對上，躲無可躲，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半個時辰前的事。謝玦也是這樣看著他，露骨直白的目光，讓他隻想用胳膊蓋住眼睛，向後躲，可膝彎被謝玦的手掌牢牢握住，根本沒有退縮的機會。
謝玦注意到他冷淡的臉色，顯然沒有原諒他，一時心情復雜莫名，一方麵因為和蘇灼之的親近而愉悅，一方麵又很懊惱自己一時的失控，把人惹惱了。可真要說，其實他並不後悔，因為這次，他又進一步試探出了小少爺的態度。
一貫理所當然享受伺候的蘇灼之，此刻見到他的動作，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炸毛拒絕，冷著臉，理都不理他，兀自拿了衣袍，走到屏風後麵換。
「給我？」
謝玦瞄了魔劍一眼，眼神微暗，似在嫌棄它沒用，不能討得小少爺歡心。魔劍一顫，發出嗡鳴，絲毫不願接下這口鍋。它隻是一柄劍，歸根到底還不是被主子遷怒的。以前在蘇府，小少爺看它的眼神可熱烈，可想要他了。
眼前的人，側顏漂亮精致，雪膚透著粉色，耳尖也是紅紅的，唇瓣上還有剛才忍著低吟咬出來的痕跡。
謝玦點頭，認真解釋道：「它很喜歡你，你用起來應該也會很趁手。隻是魔頭尚未解決，我暫時還需要用它。事情結束之後，就徹底歸你，現在你隨時也能用。」
「不喜歡！」
謝玦卻一點都不在意, 還有點渴似的, 舔了舔唇, 笑著說：「我不要緊, 先替少爺更衣。」
蘇灼之又低頭專心地看起了玄光鏡，悄悄用餘光瞄了一眼，發現謝玦竟然在笑，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可惜，這兩者，蘇灼之都不是。
謝玦夾過來的菜，他撥到一邊，不吃。
謝玦遞來的新話本，不看。
謝玦給他斟茶，不喝。
直到天色暗了下來，蘇灼之沐浴完，也不跟往日那樣，向謝玦特意布置得像玉瀾堂的寢殿走，而是去了偏殿。
謝玦終於憋不住了，跟了過去。
蘇灼之方才泡在浴池裡時，一時走神，整個人滑了下去，狐狸耳朵也沉入水裡，好像進了點水，聽聲音跟隔了一層膜似的，朦朧古怪，還悶悶脹脹的，不舒服。
他折下狐耳，壓了壓，又歪頭側向一邊，拍拍自己的腦袋，想讓水自己流出來。
這麼做的時候，謝玦剛好跨過門檻進來。
對視上的瞬間，蘇灼之一下站直，將胳膊交疊抱在月匈`前，輕哼一聲，肉眼可見地不待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