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1 / 2）
第九十七章
這四年對於她的迅速成名, 圈裡圈外都有過不少猜測，這些猜測裡不乏惡意，而無論是她成名前還是成名後, 她都隻被狗仔拍到過一次私人行程, 因此她對那天那張照片的由來再清楚不過了。
她二十歲的時候去過晉西一帶拍戲，那裡的民風淳樸也彪悍。陰差陽錯下，她認識了照片裡的那個女孩淩煙, 淩煙當時隻有十七歲, 骨瘦如柴，但眉眼長得很漂亮。她從小跟爺爺奶奶長大, 家徒四壁, 那會她去那拍戲時，淩煙的爺爺奶奶因病去世了，老人們走了, 還留下一筆早年的債，如果一周內還不了，就要淩煙去抵。
當時她提出了援助, 不僅幫淩煙還清了債務，還資助了她大學的學費。這樣的做法其中的大半原因是因為於心不忍, 而另一原因則是因為這個女孩的側臉與桑蕪有兩分像。
晉西一別後，她們這兩年也沒聯係過。提出見麵是淩煙提前賺到了所有債務錢, 並想當麵感激她。當時的她本想拒絕，可那天她正好要去她見麵地點附近去取一份送給桑蕪的禮物, 所以便答應了。
狗仔散播照片時, 她立馬找人做了公關。整件事情從傳開到壓下不過二十分鍾就銷聲匿跡了。桑蕪平時很少關注演藝圈的花邊新聞, 回家後見她沒有提起, 她便將這件事拋擲腦後了, 可沒想到這其間竟然有這麼多的誤會。
怎麼會是她像她呢？
而她這麼多年，又究竟都做了什麼，讓她放在心尖的小姑娘這麼缺乏安全感。
想到這些，宋苒心如刀割。她張了張唇，想說話時眼角卻劃過了如墜線珍珠般的眼淚，原來人在最難受的時候，是發不出任何聲音的，她想。
她低低咳了起來，嗓子嘶啞，吐露字眼時眼角的淚也從沒斷過：「不是你像她，我跟她也沒有任何其它關係，她隻是我」
直到那道消瘦的身影消失，她才收回逐漸收回目光。可她沒有駛回清籬小院，隻是停在拐角露天草坪間，半降車窗，頭抵著後墊，手掌將臉頰全然覆蓋住。
「我先走了。」桑蕪站了起來，徑直繞開她，「你再見。」
她說了多久，桑蕪便安靜沉默了多久，浮光掠影下，她如一座馬拉斯蒂美人石像，一動不動。直到末了，她的話音在空氣中消散已久後，她才看似平靜地接受這一切。
思緒漸遠，她想到了這四年雖然常隔兩地，但仍然不錯過桑蕪的每一場演出。她總是坐在人潮末尾，坐在一個最不起眼的位置，帶著口罩隔著墨鏡，貪婪又眷戀地望著舞台上的小天鵝。
「對不起。」再多的話到了嘴邊都變成了這句泣音，「對不起。」
沒有意義了嗎？
所以在她聽到桑父說的那個協議時，她的第一反應是錯愕，是震驚，也是不可置信。那成為了她當時最好的辦法，她別無選擇。
回答她的隻有房門重新關闔的聲音。
她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嗎？
偌大的房間隻剩她一人，她緊抿著唇，紅透的眼眶裡還蓄著淚，可她到底沒有猶豫多久，開了輛跑車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緩緩跟在桑蕪身後，她看著駛過桑家別墅，路過延綿起伏的山路，最終來到了名下的一處房產。
她斷斷續續地說著，將前塵往事、前因後果都全然道明，牆壁經由壁燈染亮，銀月在不知不知覺中移到了窗外鴛鴦樹的頂端，月光影影綽綽地灑在粉紫色的花朵上，滿窗浮影。
一千四百多個日夜裡，她也問過自己後悔嗎？可沒有答案。
在最後的臨別前，她深深地望了宋苒一眼：「沒有意義了。可能我們就是不會有結果，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也沒有要求過你為我做那些事，當時的桑蕪隻是想隻是想你能回應一下她。我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對的，但是我就是」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逐漸又有些哽咽了，「我很累了，我想回家了。」
時空不斷伸延，當地上的陰影分開時，宋苒仿佛看到了十八歲時她在桑父桑母麵前作承諾時的模樣。從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時就知道，她與她的心上人間，隔得不是一段能輕易觸及的距離，而是山海天塹。無論她怎麼努力，她都不會成為那個與桑蕪最般配的人。
她開口問，視線不曾離開她分毫：「我能送你嗎？」
是她從小陪伴長大的小天鵝。
白色的舞裙在空氣中漾起弧度，曼妙柔韌的身姿將每一個動作都完成的無可挑剔。
沒有人知道那個時候她有多麼忍不住，忍不住想將近在咫尺的人攬入懷裡，想與她耳鬢廝磨訴說思念，可是她不能。她隻能跟著陌生的人潮退場，隔著遙遠的距離看著她謝幕轉身。
每一個重要的時刻，她都以特殊的方式陪在她身邊，即使她毫不知情。
0713徹底消失後，她們重新回到了生活的現實世界，她們在另外兩個時空生活了幾十年，而在這個時空卻不過一瞬，甚至連那場車禍都仿佛隻是假象，身旁所有親近的人都不知道，而她們也完好如初地如同做了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