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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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語落下,麵前女孩果然氣得月匈口起伏。

江辰凜死死盯著蘇淺糖的嘴巴,他聽到自己的心髒在擂鼓。

下一秒,揭曉命運的答案響起——蘇淺糖後退一步,叉著月要,似乎想要增強一點兒氣勢,還踮起了腳。幾乎是用盡自己的勇氣凶道:「你別做夢了!渣男!我姐姐剛才說,她已經不喜歡你了!!!」

說完,又覺得自己說得可能不對,隨後糾正道:「我姐姐早就不喜歡你了!哼!」

罵完後,蘇淺糖在原地跺了跺腳,見江辰凜石化在當場,她又補了一聲:「混蛋!」

隨即飛快沖入了自己的教室。

這是蘇淺糖第四次在外人麵前說話。

第一次,是好幾年前,為了姐姐的安危,她第一次鼓足勇氣。

第二次,訂婚宴上,她氣得罵了江辰凜混蛋。

『染刻』這個名字,還是他和蘇青染一起想的。

此刻出現在他麵前,他清晰看到自己一直以為不會說話的女孩,其實是能一鼓作氣說一大串話的。

報仇錯了,是再找蘇淺糖報仇嗎?

然而外麵走廊上,江辰凜卻整個人依舊還維持著原本姿態。

聞琳之死與蘇青染無關,在這件事上,蘇青染或許完全毫不知情。

但她不後悔。

可他江辰凜將蘇青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受害者!

不論蘇淺糖說了什麼,都與蘇青染無關,他江辰凜傷害了一個無辜者,也斷送了他原本擁有的所有美好!

江辰凜後背靠在教室走廊上,身子緩緩往下滑,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即使明知麵前就是懸崖,他也還是將自己和蘇青染都一起推了下去。

蘇淺糖坐下後身子都還在發抖,也不知道是勇氣耗盡還是生氣氣的,筆都拿不穩。

他撐著地站起來,自嘲地一笑,聲音散在嘈雜的走廊裡:「我隻是發現自己做錯了。」

當時他自然第一反應就是蘇青染,畢竟蘇淺糖不會說話,又比他們還小幾歲,怎麼可能是蘇淺糖。

江辰凜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坐上車,開向了蘇青染的工作室。

於是江辰凜想起來,那天聞琳對他說的『蘇家小姑娘』。

畢竟,那時候他還在上高中,哪裡能猜到,那天見到姑姑,竟然是最後一麵。

蘇淺糖剛剛罵他什麼,他都不在意了,他的腦海裡反反復復都是蘇淺糖的聲音。

和訂婚宴上那聲『混蛋』,是一樣的聲音。

聞琳當時對他說了這些後,他也不太明白,隻當是聞琳那時候心情不佳,於是安慰了聞琳幾句,便將這件事拋諸腦後。

第四次,罵渣男。

第三次,剛剛對老師說謝謝。

弄丟了,最寶貴的東西。

嗬嗬,可憐他江辰凜這麼多年,一直以為當初對聞琳說話的人是蘇青染,他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說服自己變得卑劣,說服自己對自己身邊的小夥伴下手,說服自己明明喜歡,卻要報仇。

有人從江辰凜身側經過,有些躊躇地看著沒穿校服的他,問:「你好,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幫你叫老師?」

他和聞琳一樣,走到訂婚宴的那一天,已經無法回頭了。

當這個結論最後在大腦裡定格,江辰凜感覺自己被無形的力量重重一錘!

他還記得當年,自己姑姑在自殺前一天對他說的原話——「蘇家的小姑娘說得對,做錯事不能逃避,應該承擔結果。做的事如果無法挽回,那做錯事的人就該為此得到懲罰。」

他定定看著那上麵的字良久,隻覺得眼睛刺痛,大腦眩暈。

他發現,時隔多年,他其實已經悄然在歲月裡接受姑姑離開的事實——應該是聞琳自己做錯了什麼,就算是蘇淺糖真說了一些比較嚴肅的話,但小姑娘那時候估計也就剛小學六年級吧?那麼小的女孩能說什麼?

「不用了。」江辰凜叫住他,這才發現自己嗓子啞得厲害。

可現在看來,他根本就報仇錯了對象!

他從學校出來,撲麵而來的風刮得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他站在路邊,看著穿梭的人群和車輛,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他沒有起來,就那麼坐在那裡,剛才在老師麵前的意氣風發消失不見,他痛苦地按住自己的頭,手指插入頭發裡,一動不動。

江辰凜抬起頭來,同學對上他發紅的雙眼,驚了下:「我去叫老師!」

隻是這些年,報仇在十七歲的他心裡紮了根,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反復念叨裡,悄然成了執念。

聞琳是自己走到了死局,她是成年人,不論做什麼,都要對自己負責。

仔細想想,蘇青染以前常和江辰凜玩,也去聞琳家好幾次,聞琳和蘇青染算是比較熟了,在江辰凜麵前從來都提到的是『染染』,什麼時候會用『蘇家小姑娘』這個代稱?

隻有社恐的蘇淺糖,平時隻會和蘇青染玩,隻要有外人她就會默默離開,聞琳隻知道她姓蘇,估計連她大名是什麼都不清楚。

這過往多年的掙紮,徹徹底底成了一場笑話!

他愛上了蘇青染,也傷害徹底了她,他弄丟了自己喜歡的人,到頭來卻發現,從頭到尾都是錯誤。

第二天上午他們發現時候,聞琳已經打開燃氣開關,讓自己一氧化碳中毒而死了。

蘇淺糖會說話,她的失語症,其實早就好了!

第二天他在學校得知噩耗,整個人仿佛都被抽掉了魂。

甚至他還怪過自己,如果自己頭一天發現不對,一切是不是都能挽回?

直到後來,他聽聞琳的秘書說,頭一天,有個小女生過去找過聞琳,不知道說了什麼,聞琳在家裡關了自己一天。

但現在……

許久,下課鈴響了,學生陸陸續續從教室裡出來,去接水,去上洗手間。

旁邊有人叫賣糖葫蘆,江辰凜反應過來,習慣性一般買了兩串。

等他自己冷冰冰吃完一串後,才想起陪他吃的那個人,早被他弄丟了。

有個小孩從旁經過,江辰凜將手裡糖葫蘆遞過去。

然而小孩搖頭:「哥哥我不要,媽媽說不能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江辰凜笑笑:「你媽媽說得對。」

他站直身子,又麵無表情將手裡那串吃完。

酸甜的感覺過後,就隻剩下齁甜的飽腹感,他靠在車上,依舊看著對麵的染刻。

直到兩個身影出現在麵前。

江辰凜這才恍然發覺,前陣子蘇青染去了外地,他也一心想要堵放學後的蘇淺糖,所以他還是上次在學校金融論壇時候見過蘇青染了。

以至於明明才半月,就讓他有種時空交錯般的茫然。

因為視線裡還是那條熟悉的街道,他曾在這幾年裡來過數不清多少次,也曾在無數個日夜裡糾結撕扯著情緒,看著染刻從日落到天明。

然而現在還是那條街,手牽手的卻變成了蘇青染和裴景彥。

此刻沒有觀眾,兩人牽手也不是演給任何人看,至少江辰凜絲毫找不到蘇青染被強迫或者不願的表情。

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其實應該主要都是蘇青染在說,裴景彥在回應。江辰凜看到,蘇青染眼睛亮晶晶的,另一隻空著的手還不知道在比什麼,隨後裴景彥都被她逗笑。

多熟悉的場景啊,原本應該是屬於自己的。

江辰凜就這麼看著二人走入了染刻,隨後小芸過來關門,似乎瞧見了他,沖他比了個拳頭。

所以不知不覺間,江辰凜發現,他已經成了蘇青染身邊人的公敵。

除了——米曉月。

米曉月是蘇青染室友兼同學,至少以前,江辰凜印象裡對方和蘇青染都是很要好的,但最近米曉月總給他發消息,每次都打著安慰和幫他打聽蘇青染裴景彥進展的名義。

一次還好,多了幾次,江辰凜都察覺到了不對。

米曉月根本就是拿著這借口,趁機接近自己。

瞧瞧,蘇青染身邊居心叵測的人,除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

江辰凜昨晚在意識到後,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揭穿米曉月的心思:「米同學,如果你是追我,我勸你歇歇。如果不是,我也不需要你毫無進展的打聽了。」

那邊米曉月過了好幾秒這才承認:「是,我早就喜歡你了。你對蘇青染那麼好,其實就是有個誤會,但她既然不原諒你,你為什麼不看看其他人?」

「看看你?」江辰凜嘲諷:「她真是眼瞎,看上我,又和你好。你以後別他媽煩我,看著惡心。」

米曉月被刺激傷了自尊:「對,我惡心,那又怎樣?你呢,人家不喜歡你了,你巴巴的乾嘛?人家和你哥都好上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像不像一條狗?」

江辰凜直接掛了電話。

他現在發現,自己就是一條狗,因為他得知真相後,又巴巴地來了。

明知道沒有希望,卻還是在這裡搖尾乞憐。

因為他發現了又一個可以找蘇青染的機會,他得告訴她,遠離米曉月那種賤人。

聽到門被扣了幾聲,小芸瞬間知道是誰,連忙起身要去。

見她表情,裴景彥有所猜測,道:「我過去吧。」

蘇青染正在工作室裡繼續,最近她靈感爆棚,雕刻出來的東西就算裴景彥這樣的外行見了,也感覺比以往的還有神韻。

工作的時候最忌諱有人打斷靈感,所以裴景彥過去開門時候,聲音也放得很輕。

「我找染染。」江辰凜看到他,直接就想往裡擠。

裴景彥堵住們,壓低聲音:「她在雕刻。」

江辰凜被氣笑了:「她在雕刻,你就能在這裡?我作為顧客,來找她定做手串沒問題吧?」

想想也是自嘲,一個多月過去,他和裴景彥之間的身份完全逆轉,當真滿滿的戲劇。

「今天不營業。」裴景彥依舊是平和的語氣,指了指門上掛著的『打烊』招牌。

江辰凜瞬間就像是進入了戰鬥模式:「她很少不營業,你們要做什麼?」

「江辰凜,我沒有任何義務對你解釋任何事。」裴景彥耐心幾乎告罄:「你是成年人了,做了事情,就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選擇了,就不要後悔。」

江辰凜死死扣住門扉,指了指上麵的招牌,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思,道:「工作室的名字,還是我和她一起取的。這裡的布置、櫃子的定做,我都有參與。包括她用的雕刻筆,有一次鑽頭壞了她著急用,是我開車兩個小時拿到後給她送來。」

裴景彥涼涼瞧著他:「所以呢?你提起過去,是想讓我幫你回憶你的愚蠢?」

江辰凜一下子被堵到說不出話。

他嘲諷道:「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她喜歡的人是我。就算她現在對我是恨,對你也不是喜歡,而是感激!」

「這就不勞弟弟操心了。」裴景彥唇角勾了勾:「總之我和染染婚禮,我請你當伴郎。」

他甚至想到什麼,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你和許殷要在我們之前辦婚禮,那伴郎的位置我就不留給你了。」

江辰凜還從沒想過,一向格外沉默的哥哥諷刺起人來這麼毒舌。

明知道,他和許殷沒有半毛錢關係!

「我找她有事。」江辰凜硬要往裡擠:「如果你對她好就讓開。」

裴景彥這次倒是沒堅持,而是說了一句話:「她正好很有靈感,在雕刻她準備了很久要參賽的作品。」

江辰凜往裡的動作一頓。

他是知道的,蘇青染為了這次比賽,表麵上隻是準備了幾個月,但實際她從14歲那次得獎後,已經默默沉寂了多年。

很多人都說洪大師收的小徒弟出道即巔峰,所有的才華早已在少女時代夭折,蘇青染背負這樣的質疑多年,要想證明自己,這次比賽十分關鍵。

江辰凜在大廳裡站了一會兒,轉身往外走。

經過裴景彥身邊的時候,他說:「我隻是不想再打攪她而已。你幫我帶句話……她身邊那個米曉月,不是什麼好東西,盡量遠離。」

說罷,離開。

他想,他不是把機會讓給裴景彥,而是自己已經做錯過一次,不想再錯第二次而已。

*

之後的時間裡,江辰凜沒有再出現過,蘇青染則是一直都將自己的精力投到了雕刻中。

直到在作品交稿期限前一周,她終於完工。

這次不僅是大師兄著急,就連師父都急了,生怕蘇青染趕不上,但又怕給她壓力,所以隻能自己默默在心頭念叨。

交稿那天,洪懿儒和翟維都到了蘇青染的工作室。

二人見了作品後,洪懿儒拍了拍蘇青染的肩:「進步很大。」

師父他老人家是很少誇人的,看似就這麼四個字,已經是這位傳統老匠人對蘇青染這幾年裡最好的肯定。

等將作品交上去,翟維在蘇青染耳邊低聲道:「小師妹厲害了,我看這次的獎穩了,就看到時候同期水平才能知道能拿前幾。」

成人組的雕刻比賽並不會限製年齡,但是像洪懿儒這樣成名幾十年的老雕刻家自然不會和後輩搶機會,所以並不會參加。

但蘇青染比起很多參賽者來講,依舊過分年輕。

所以獎項公布那天,她在裴景彥的陪同下走入會場,也不由緊張到掌心出汗。

「不知道會不會給師父他老人家丟臉,嗚嗚,當初給他從14歲丟到了22歲……」蘇青染碎碎念:「要是拿不到獎,師父和幾個師兄都要被嘲笑了啊啊啊——」裴景彥伸手順了順蘇青染的頭發,像是在給小貓兒順毛:「我覺得你雕刻得很好,如果沒有得獎,是評獎的眼光不好。」

蘇青染被這樣毫無理由的維護逗笑,她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看這邊,於是稍微放鬆下來:「嗯,師父都說我進步了,如果沒有得獎,就是他們的問題!」

裴景彥很認真點點頭,瞧著女孩明顯緊張又在努力說服自己的模樣,忍不住靠近,親了親蘇青染的額頭。

蘇青染頓時被安撫,哼唧了聲,目光落在台上。

前麵都是致辭,蘇青染的手被裴景彥抓在掌心握著,她心頭不安生,於是就用手指撓裴景彥的掌心。

第一下裴景彥以為是不經意,結果蘇青染開始調皮起來。

他無奈握住她手指,湊到她耳邊,聲音低低的:「癢。」

隻覺一道熱流落在耳廓,帶起絲絲細小的電流,直直往耳蝸裡鑽。

蘇青染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心跳在這一刻變得又快了幾分,卻並非是緊張,而是亂七八糟想了些有的沒的。

啊啊啊,她為什麼聯想這麼豐富?

她不純潔了!!

就在這樣的情緒裡,前麵的各種歷史回顧終於結束,主持人道:「到了最激動人心的環節了,首先要頒發的是三等獎。這次參賽作品一共有107件,其中三等獎10名……」

大屏幕上,出現青玉雕刻的玉豬龍。這是很傳統的雕刻題材,正因為雕刻線條比較簡單,則更需要多年經驗,雕刻出神韻。

蘇青染低聲沖裴景彥解釋:「這個都是三等獎,看來一二等獎更厲害。」

她聲音壓得很低,所以必須貼近裴景彥,對方才能聽清。

所以說話的時候,唇瓣幾乎掃過裴景彥的耳廓。

男人喉結忍不住重重滑動了下,平復了兩秒呼吸,這才沖蘇青染點頭,同樣壓低聲音:「所以如果我老婆能得獎,一定很厲害。」

蘇青染:「……」

啊啊啊,他是怎麼很自然說出那三個字的!

好在他們坐席燈光暗,沒人能看到她紅了的臉蛋。

三等獎一個個揭曉,沒有蘇青染。

念到的名單此刻正陸續上去領獎,蘇青染看了下,隻有兩個比較年輕,看著也就二十來歲的,其餘大多都差不多在三十歲上下。

她手機響了,是翟維發來的:「小師妹別怕,你那個,我保守估計也得一等獎。」

蘇青染知道對方是在安慰自己,於是發了個表情動圖過去,補充一句:「總之如果沒得獎,師兄給我補上。」

翟維則是拍了張洪懿儒的側臉,配字:「師父給補上。」

行,厲害了,師兄竟然都開始拿師父他老人家開涮了!

經過稍微的插科打諢,蘇青染感覺好點兒。

但很快,二等獎開始公布,隻有五位。

蘇青染看了,幾乎都是精品。

頒獎這東西真就像是公司年會上的抽獎一樣,前麵是小獎,沒有念到自己,一方麵緊張自己沒中獎,另一方麵又忍不住期待:萬一後麵就輪到自己拿到那滔天的富貴呢?

現在蘇青染就是這個心態,看著二等獎都上去了,她緊張地抓住裴景彥的手指玩。

裴景彥由著她玩,還說:「不論什麼獎,我都要和嶽父大人爭一爭染染的作品。」

兩人之前都說過一句,想把蘇青染的那個雕刻擺在自己辦公桌上。

也不知道誰最後能爭贏。

「現在公布一等獎名單,一共有三位。」

隨著主持人的話落,屏幕上出現第一個作品。

「這是和田玉雕刻的薄胎工藝,它的厚度已經和紙張持平,卻在這麼纖薄的玉石上,雕刻出了桃源之景……」

這次,改成裴景彥握緊蘇青染的手,他的目光也隨著蘇青染的落在前方大屏幕上。

不得不感嘆,國人雕刻技藝的精湛,很多匠人一幅作品背後,都是千年文化的傳承。

裴景彥也被這樣的雕刻所吸引,他問蘇青染:「染染,你會雕這個嗎?」

蘇青染點點頭:「學過,但是這不是我擅長的領域,所以雕不了這麼好,估計還得專門再練幾年才有可能。」

術業有專攻,就像是師父雕刻的觀音最具佛像,而蘇青染其實最擅長的是雕刻山水題材。

這時,那位雕刻者走了上去,竟然頗為年輕,看著二十七八的模樣。

蘇青染聽到下麵有人在感嘆後生可畏,也有女孩子在談論上麵那位長得挺帥。

正當蘇青染仔細看向那人的臉時,屏幕一換。

背景是蒼茫的空靈鼓聲和環佩鈴鐺聲,畫卷徐徐展開,沙漠、戈壁、商隊,主持人開口:「第二個作品主題是《絲綢之路》,利用和田玉的樓蘭三色,雕刻出了落日黃昏下的商隊,有疲憊的駱駝、被風沙侵蝕的木箱,還有神色各異的旅人。它的雕刻筆法流暢、神韻層次豐富,為此刻雕刻大賽難得一見的佳作。」

「有請雕刻師蘇青染!」

蘇青染之前也曾偷偷設想過自己如果真的得獎,一定要從容地、不要丟自家師門的臉,可真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她才發現,所有的預設有多蒼白。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14歲不諳世事的少女,得獎後隻會神色飛揚蹦蹦跳跳跑上台去。

此刻的她,短短十多米的距離,卻讓她眼睛模糊。

想到當初去於田競拍時候的心情,想到更早時候挑燈夜戰的很多個晚上,還有這些年,被刻刀割出的大大小小很多個傷口……最後,是裴景彥陪她看的那場日出。

她一路走來,其實真的沉默了太久。

蘇青染努力吸了吸鼻子,又抹了一把臉,站在了台上。

下方,師父和三個師兄都沖她笑著點頭,蘇青染努力忍住不哭,沖他們也點頭。

隨後對上裴景彥的目光。

他唇瓣動了動,明明還有些距離,裴景彥那邊也暗,但蘇青染莫名就讀懂了他的唇語——老婆好棒。

蘇青染一下子就不想哭了。

她唇角揚了揚,做出了一個又哭又笑的表情。

之後,幾乎是在懵懵懂懂的情緒裡,拿到了一等獎的獎杯。

這次還有個特別獎,獲獎的是鬼工球,鏤空九層鬼工球,每一層都雕刻得活靈活現,而且裡麵都能靈活轉動,據說雕刻者花了五年的時間。

實至名歸。

最後所有的獲獎者都還有個小型論壇,蘇青染站在一眾叔叔阿姨年紀的人裡,顯得格外嬌俏。

而直到這一刻,她的名字正式登上了雕刻圈。

自此,再不是洪懿儒先生的弟子,也不是那個才華夭折的少年天才。

她是蘇青染,她已經有了自己的風骨。

整個頒獎和聚會結束,已經是晚上九點,蘇青染是從後台出來的,師父他老人家已經困了提前回去了,師兄們簇擁著蘇青染來到裴景彥麵前,笑道:「小裴,我家蘇大師就交給你了。」

蘇青染有些不好意思:「你們就別打趣我了。」

幾人笑著同他們道別。

蘇青染將手裡的獎杯遞給裴景彥,眼睛亮晶晶:「我真的得獎了!啊啊啊,好開心!」

「嗯,染染最厲害。」裴景彥說著,將蘇青染一帶,離開剛剛急急出來的人群。

他手臂環著她,將她完全圈在了自己懷裡,低頭道:「所以獲獎的絲綢之路,到底是給老公還是老爹?」

蘇青染:「……」

啊,這人好犯規,他距離這麼近,目光深沉而灼燙地望著她,讓她怎麼回答?

「染染沒想好?」裴景彥低低笑了聲:「那我隻能近水樓台先賄賂一下了。」

身後的人都走了,去了另一邊聊天,顯然大家的熱情還很高,而在隱秘的角落,蘇青染被裴景彥圈在懷裡親。

他所謂的賄賂,就是撬開她的牙關,和她呼吸相纏,讓她因為缺氧而幾乎軟在他的懷裡,由著他攻城略池。

遠處的人不知道聊到了什麼,越發熱鬧喧囂,而這邊暗處的角落,蘇青染輕輕喘著氣,靠在裴景彥月匈膛上,眼睛濕漉漉的:「這不公平,石頭是我爸當時資助我,我拍下來的,現在他也沒在這……」

「所以這個時候,染染希望你爸在?」裴景彥聲音低啞。

蘇青染抬腳踩了裴景彥一腳。

裴景彥扣住她的月要:「看來是老公不夠努力。」

說罷,又口勿下來。

他手指穿過她的,十指緊扣,外麵冷風呼嘯,蘇青染卻覺得呼吸裡都是熱流,沖刷得她血液滾燙,整個人都要炸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鼎沸的人聲逐漸消失,蘇青染也徹底沒了力氣。

她發現,裴景彥這家夥真的很厲害,不聲不響的,一開始她總覺得對方就是個正人君子,禁欲冷淡係的。

但逐漸相處,發現裴景彥其實也會開玩笑,也有淺淺的七情六欲。

可她已經對他放鬆了戒備,也逐漸適應他們偶爾的牽手互動。

然而事實遠遠不止如此,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男人開始滲透到她生活的方方麵麵,似乎沒有存在感,又似乎很有存在感。

而她繼續接納,開始和他有了更多親密的行為。

到了現在,她回顧發現,她根本想不起來到底他們什麼時候就這麼很自然地,像很多熱戀裡的情侶一樣。

偏偏,她覺得甜。

這放在幾個月前,有人告訴她,她會和裴景彥結婚,還會喜歡上對方,她覺得天方夜譚。

但現在,蘇青染忍不住翹了翹唇角,她發現自己應該是對裴景彥真的動了心。

脖頸上被圍上圍巾,裴景彥把帽子都給蘇青染戴好,確定她裹得像個小粽子,這才道:「染染,我們回家。正好和我嶽父討論一下,絲綢之路的歸屬問題。」

蘇青染笑,隨著裴景彥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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