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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進來的是陳傳文, 隻看他眉飛色舞的樣子，就知道今天沒少聽到新鮮事。
齊晴雨抬頭看他一眼，在心裡默數：一、二……
還沒數到三呢, 陳傳文已經迫不及待：「你們知道賴大刀嗎？」
齊晴雨配合道：「誰啊？」
他倆在聊這些的時候，就顯示出一種其樂融融, 堪稱一唱一和的。
郭永年插不上嘴, 提了桶去熬豬食。
等他餵完豬, 院子裡更加熱鬧。
齊晴雨還不知道從哪扌莫出一把瓜子，翹著腳嗑。
她身子微微向前傾, 眼睛瞪得大大的, 聽到激動處猛拍大腿。
占誰便宜呢這是，許淑寧瞪他一眼，進廚房把灶膛的火燒起來。
謔，一口氣殺倆。
齊陽明隻好掰著手指頭，難得透出一點孩子盼過年的幼稚。
許淑寧自然關切, 問：「今年怎麼算？」
他掌心在褲腿上搓搓：「今天累不累？」
齊陽明手一筆劃：「六分。」
那得開大會投票表決才行，許淑寧：「等過年再說。」
得, 關鍵時候, 還是家長比較管用。
許淑寧揮著小竹竿：「回你家去。」
大隊的集體產業有幾樣, 但掙得多的還是養豬，隊員們比伺候皇帝都精心地照料者。
梁孟津洗完手過來乾活，很快又全是灰。
光聽吃這個字，許淑寧就想咽口水。
許淑寧調侃他兩句，看到梁孟津回來轉移注意力。
知青宿舍養著兩隻，大家每天路過都在計算能吃幾口。
齊陽明：「等發錢，咱做點啥好吃的？」
齊陽明蹲在下水口, 想起件事：「淑寧，再過幾天算分了。」
齊陽明目光盯著跑來跑去的鴨子們，咯吱咯吱地捏著手指關節：「哪隻好？」
許淑寧給他一瓢水：「洗洗就好。」
她道：「殺兩隻鴨？」
這不僅決定大家接下來一年的口糧，也關係著家庭的花銷。
齊陽明自覺是娘家人，嘖嘖搖頭：「潑出去的水啊。」
許淑寧喜形於色：「漲了？」
對社員們來說, 一年一度的算工分是件大事。
哥哥到底是親的, 齊晴雨倉促看他一眼，確定沒事後再度投入陳傳文帶回來的新聞中。
不像春耕秋收的時候，大家連問這句的功夫都沒有。
齊陽明被土揚個正著，別過臉呸呸兩聲。
齊陽明擅長用算盤，年年都去幫忙清帳。
她道：「還行，快農閒了。」
許淑寧好笑道：「再留它們兩天吧。」
知青宿舍又不是沒有別的男生，許淑寧眉頭一挑：「我可是把大家都安排得團團轉，哪還有閒活。」
郭永年看著她就高興, 擦把汗開始劈柴。
還真別說，哪天才春耕，一眨眼又要入冬。
一斧頭下去，嚇得兩隻剛抱回來的小雞仔到處亂跑。
許淑寧現在已經習慣，每天睜開眼的活心裡都有數。
又很是感慨：「我們剛下鄉那會, 一個工分才四分錢。」
齊陽明揉著眼：「不是, 沒人關心一下我嗎？」
她一動, 灰塵濺起來。
他道：「今年的豬養得好。」
許淑寧：「咱們的豬也不錯。」
齊陽明內心的小算盤打起來：「明年多養一隻吧。」
梁孟津偷偷地碰一下她的手：「要是做不了的，等我回來。」
她難得如此生動活潑，梁孟津嘴角往上勾：「嗯，都要聽你的。」
怎麼話裡有話似的，許淑寧才不接。
她看著灶膛裡跳動的火光，想起一首很久前背過的詩：「茅簷低小，溪上青青草。」
話音至此截然而止，梁孟津卻已經理解她的意思，心想後麵的那幾句描寫得實在平淡美好。
他道：「淑寧，我也很快樂。」
這個「也」用得許淑寧很滿意，她下巴一抬：「擺碗，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