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 / 2)
第八十章
分完糧, 地裡的活基本等於都乾完了。
全隊的壯勞力們幾乎都被抽調去修水庫,掄著工具砸石頭。
陳傳文去了一天,回來就嚷嚷著長水泡。
許淑寧以為他是在誇張, 舉著蠟燭湊近一看才發現真的是,沒好氣:「你下鄉真是專偷懶了。」
不然誰的手上不是磨出一層繭, 哪還有嬌弱的餘地。
陳傳文對自己的懶惰向來供認不諱, 被針紮一下後慘叫:「那個王工太狠了!我想躲活都躲不了。」
王工是這次修水庫的監工, 生得五大三粗的,脾氣也很急躁, 見不得誰拖延。
用齊晴雨的話來說, 那就是得虧現在新社會了, 不然估計皮鞭都能拿出來。
許淑寧也知道陳傳文是吃大苦頭了,安慰著:「為了探親, 忍忍吧。」
公社給知青們的探親名額很有限,前兩年都沒輪到紅山大隊, 今年分到的還是獨苗一根。
前者冷笑著把手指頭關節捏得嘎吱嘎吱響,後者放下筷子拋出個擔心的眼神。
這並非是排擠,而是這三四年來的生活習慣。
陽陽?叫得真惡心。
等會,剛剛還說人家王工長得跟鎮關西似的,怎麼現在還關心起人家了。
說誰傻,梁孟津問:「360x720等於多少?「
陳傳文向來無事都要嚎出點動靜,這會更是叫得跟殺豬似的。
他自己覺得有點非分之想,隻跟最喜歡的人透露過。
其實兩個人平常打打鬧鬧得厲害,論交情還真是一等一的好。
後麵的話沒說完,齊晴雨狠狠踩他一腳。
他眉頭微蹙,下意識看一眼斜對麵的人。
聞言,陳傳文西子捧心狀:「過河拆橋是吧?那我……「
還打什麼圓場,壓根不會有人被繞過去。
但齊陽明是個心細的人,尤其人家搬進知青宿舍多少跟他有點關係,因此平常就格外的關注。
齊晴雨耳朵有點紅,戳著米粒:「就是好奇。」
齊陽明汗毛倒豎,卡著他脖子的時候從縫隙裡擠出話音:「還有人在呢。」
許淑寧腦瓜子已經嗡嗡響起來,捂著耳朵:「都給我閉嘴!」
郭永年微微點個頭才說:「因為我想跟著他學。」
齊晴雨趁機刺一句:「以為都跟你似的。」
陳傳文下意識掰手指頭,愣兩秒拍一下桌子:「這誰算得出來。」
許淑寧不解其意,代表大家問:「為什麼?」
陳傳文:「隻接受小姑娘的喜歡。」
齊晴雨的頭都快埋到碗裡,猛地抬起直視眾人:「我就是讓他打聽一下王工有沒有愛好。」
他一提,陳傳文也不傻,追一句:「美麗,你還小,別像她們似的,被傻小子給騙了。」
但郭永年不想回家麵對繼母,許家怕女兒一個人坐四五天的火車有危險, 梁孟津放不下學生們, 齊家兄妹不願讓對方落單, 因此這別的大隊打破頭搶的探親名額, 就這麼輕飄飄落到陳傳文頭上。
他本人是恨不得插上翅膀到家裡,可惜還得出義務工, 又生怕在這臨門一腳出點什麼意外,隻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出工。
可誰會錯過,齊陽明跟郭永年都不會。
坐在椅子上的賴美麗安靜吃著飯,嘴角微微的上揚,好像也沉浸在熱鬧中。
但才去一天的陳傳文不這麼覺得,說:「我看王工對你很是另眼相看。」
又撇撇嘴:「就興你們成雙成對的,就我跟陽陽顧影自憐。」
他要是不假哭,齊晴雨還能有點內疚,見狀嘖一聲:「咱們很熟嗎?」
可偏偏這又不是他的強項, 一天下來整個人就萎靡不振, 仿佛是老菜幫子,吃飯的時候拿筷子的手都一抖一抖的。
齊晴雨裝聾作啞,低著頭不說話,腳底再次狠狠碾過陳傳文的鞋。
許淑寧才不幫他們斷官司,慢條斯理:「食不言。」
滿大隊怎麼找,都沒有郭永年這樣的好勞力,乾活的時候誰看他不滿意。
假裝忘記剛剛有些未盡之言。
這種事有什麼好知道的,齊陽明可不信妹妹好端端的關注這個。
雖然大家麵上都很和氣,好像彼此之間是個整體,但潛意識裡還是會把賴美麗當成別人。
陳傳文悲從中來:「你有沒有一點戰友情?」
陳傳文自知理虧,敢怒不敢言,訕訕笑:「吃飯,吃飯啊。」
看著雖然是怪可憐的, 但齊晴雨還得照實說:「 你是不是演過頭了?」
到底是家長的威嚴大,陳傳文音調放低,小孩子似的告狀:「是她先的。」
梁孟津自己也不知道答案,隨口胡謅:「二十三萬六千四百二。」
他的表情月匈有成竹,看上去淡定自若,誰都沒懷疑是在騙人。
隻有跟算盤很熟的齊陽明,手指在空中悄悄撥弄兩下,唇角微微翹起沒說話。
陳傳文自然是不具備這種本事的,但還是強嘴:「誰知道真的假的。」
說歸說,壓根沒打算驗證。
梁孟津就是拿準他的性子,很有高人風範的夾一筷子菜:「你算算就知道了。」
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乾,陳傳文自己轉移話題,倒把前麵的事情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