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樓懷澈的理智斷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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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樓懷澈的理智斷了

兩人隔著十幾步遠的距離, 遙遙對視著。

似乎有什麼讓人心癢難耐的東西搖晃著枝丫破土而出。

江柚白沒想到,這個老大居然是樓懷澈。

幾個beta感到有些不對勁。

這個貌美的alha和他們英姿颯爽的首領之間,忽然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氛圍來, 隔絕了周圍環境的一切,連著絲線一般。

漸漸的,樓初雪也察覺出一絲不對勁兒來, 她安靜了下來,小步小步挪到樓懷澈身邊,拽了一下她的袖子,小聲地關切詢問:「老大?你沒事吧?」

樓懷澈沒有回應樓初雪,而是愣愣看著被樓初雪帶回來的alha。

江柚白凝視著眼前怔愣的omega。

半年多時間沒有見, 時間似乎沒有在樓懷澈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她一如既往,一張雪白如玉的美人麵妖嬈到了極致, 形狀姣美多情的桃花眼裡情緒淡淡的,容顏精致得沒有生氣, 更清瘦了一些,也更顯漂亮, 玫瑰含雪般。

混沌不堪中,她的大腦把自己變成江柚白,又把江柚白變成自己。

好像是錯覺, 她眉眼裡彌漫開一層淺淡的溫柔和從容。

陽光照射進來,樓懷澈站在光影交界處, 她手微微一抬,推開了樓初雪的手。

她接受江柚白的死僅僅是片刻時間,於是跨過了許多人最難接受的那一段時間,直接邁入了後續痛苦的掙紮。

樓初雪不解地看向她,嘴巴撇了一下:「老大,怎麼了呀?」

鮮明地憤怒著,淒厲地絕望著。

漸漸的,江柚白不再像一抹月色,她從籠罩在樓懷澈房間的月光變成了壓在樓懷澈心頭的陰霾。

樓懷澈開始學習江柚白的一舉一動,每當做一件事的時候,她下意識開始想,江柚白會怎麼做,江柚白這時的神情將是什麼樣子的,然後跟著做。

樓懷澈慢慢後退一步,整個人都隱入了陰影裡,她看向江柚白,眼裡蒙上一層陰翳。

這種虛構已經變得不太準確,江柚白從一個真切活著的人,變成了一個樓懷澈想象中的虛幻,她難以糾正這種虛幻中不符合真切的部分,就連她自己,都變成了虛幻的一部分。

她惡狠狠看著被她用力卡主要害處的alha,眼裡迸發出令人膽戰心驚的瘋癲:「說!」

樓懷澈把自己變成了一抹活著的幽靈,而這個幽靈,名為江柚白。

起初,是恍惚間覺得江柚白坐在她身邊,後麵,是在記憶裡反復查找著江柚白也許曾喜歡過她的蛛絲馬跡。

樓懷澈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和江柚白的區別了,她從江柚白身上得到一部分自己,又送出去一部分自己。

夜裡漸漸痛哭出聲時,每一聲哭泣都帶著濕漉的血氣。

從親眼見到她的屍體開始,情緒的齒輪就徹夜不停地轉動了起來。

她亂成一團黑線的精神已經分不清這些東西了,是不是愛著江柚白,是不是想念著江柚白,都不重要了,她迫切地想抓住江柚白,哪怕隻是一片影子,來填補自己月匈腔裡的空虛和漏洞。

眼前這個alha太像她的殿下了,容貌七分像,這也就罷了,但這個alha的眼眸,同江柚白有九分相似。

好像身在夢中, 那個朝思暮想的人翩然進入了她的夢, 笑著站在溫暖燦爛的光裡, 彎起唇角溫柔地看了過來。

這半年多的相思苦痛,毒藥一般令她寢食難安。

她從江柚白身上尋找自己,從關於江柚白的記憶裡構建自己,也構建江柚白。

她發現自己實在下不去手。

如今,當一個和江柚白幾乎一模一樣的alha站在她麵前時。

片刻後,她的唇角緩緩地揚起一抹冷笑,猛地將江柚白按倒在地,白皙纖長的手指死死掐住江柚白的脖子,眼裡迸發出一抹殺意,聲音陰毒:「你是誰?」

如果她已經死了,那麼曾有片刻屬於過我,也是可以的。

她時常恍惚著想,她是真的愛江柚白嗎,還是愛當時被江柚白愛著的自己,將短暫快樂的回憶寄托到了江柚白身上。

江柚白抬起眼,發現樓懷澈眼眶微微泛著紅:「這位小姐,冷靜一點?」

江柚白是親王,作為皇室成員,她幾乎沒有任何照片和影像資料留下來,樓懷澈隻好將江柚白給她留下的筆記、數學題收起來。

樓懷澈想象江柚白還活著,在心裡和她對話,每一天每一日,都在想象著江柚白的一舉一動,在心裡虛構著江柚白的形象。

她鬆開了手。

江柚白就像籠罩在她頭頂的一小片月色,永遠落在她心頭,但她永遠抓不住這片月色。

樓懷澈抱著這些短暫且模糊的記憶,反反復復地想著。

從清秀雋永的字裡行間裡,在記憶裡尋找著江柚白的身影。

樓懷澈發現身下的alha看著她,對上那雙和記憶中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眸,突兀的情緒湧了上來。

見到江柚白,樓懷澈眼中的驚疑一閃而過,似乎沒想到會見到她, 嫣紅的薄唇微微抖了一下, 幾乎要將「殿下」這兩個字眼脫口而出。

太像了。

omega顫唞著吐出一口氣,身體抑製不住種種沖擊上來的情緒,微微顫栗著。

但不到半年時間,樓懷澈驚覺自己已經漸漸忘記了江柚白的聲音。

江柚白吃力地仰起頭,伸手去拽樓懷澈的手,然而樓懷澈用了幾乎全身的力氣,混雜著難言的憤怒,她一時之間竟一點都撼動不了樓懷澈的手。

分不清。

她不斷地徘徊在過去,在回憶裡尋找那些虛假的片刻愛意來緩解這種絕望。

樓懷澈幾乎立馬分辨出來這不是江柚白,但片刻的晃神裡,又好像江柚白活了過來。

她站起身,從月要間拔出槍,正對著地上的alha扣動扳機,眼裡冷意駭人,指尖卻微微顫唞著。

這個人不能留,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也許是敵對勢力設下的圈套,也許是八月後沒有降臨的詛咒姍姍來遲。

總之,樓懷澈應該一槍殺掉麵前這個人。

可是看著alha的眼睛,她卻遲遲舍不得扣下扳機。

多麼像的一雙眼,她甚至沒有辦法區分開這雙眼和江柚白的區別,腦海中那些逐漸淡去的記憶忽然鮮活了起來。

如果殺掉她,樓懷澈還能去哪裡尋找這段記憶?

四麵八方,都是呼嘯的冷風,沒有任何可供棲息的過去。

江柚白坐起身,大大咧咧盤著腿坐在地上,正對著樓懷澈,笑意盈盈:「就算要處決我,也得給我個理由吧。」

她麵上帶笑,心裡冷漠地猜測著原因。

樓懷澈這個瘋子,總不能已經從對她淺淡模糊的曖昧,轉變為痛恨了吧?一見她這張臉就殺氣騰騰的,實在不像想見她的樣子。

瘋子做事是靠情緒活著的,他們旁若無人地遊盪在癲狂裡,任何事情都能引起他們的瘋狂,或者忽然安撫他們翻湧起來的惡劣偏執。

江柚白琢磨不透樓懷澈,她不是個瘋子,比起踩著一地瘋魔的瘋子來說,她更像一隻厲鬼。

樓懷澈定定看著江柚白,良久後,她對著地麵開了一槍,一聲槍響後,她扭過頭聲線冷淡地吩咐樓初雪:「將這個alha關起來。」

變故來得突如其來,樓初雪沒有反應過來,以為樓懷澈是要吧江柚白關起來當囚犯,撓了撓頭問:「老大,關哪啊,地牢還是刑房?」

樓懷澈的紅唇吐出來三個字:「我房間。」

這暗昧的三個字眼從樓懷澈嘴裡吐出來,就像再說待會兒行刑一樣,冷冽得如同一把寒光閃爍的刀。

江柚白:「……」是我的記憶出錯了嗎,感覺我和樓懷澈沒有這麼大仇啊。

樓初雪也很懵,她走過去扶起江柚白,把江柚白連拖帶拽帶出了會議室。

樓懷澈眼風淩厲地掃了一眼留在房間的幾個beta,殺意四溢:「再讓樓初雪逮到你們胡作非為,我就斃了你們幾個。」

幾個beta嚇破了膽,連滾帶爬地滾了出去。

他們臨走之前,體貼地幫樓懷澈將會議室的門關上了。

樓懷澈看著門縫裡的光漸漸合攏,轉身繼續處理公務,江柚白轉過身透過窗戶看了一眼,隻看到omega挺拔纖瘦的背影,忙碌著翻找文件。

她沒看到omega的手微微顫唞著,幾滴淚水濺落到木桌上。

樓初雪帶著江柚白朝大樓內走,邊走便迷惑地問江柚白:「咋回事,你認識我老大?」

江柚白淡淡一笑:「在被你綁來之前,我應該是沒有見過你們老大的。」

鬼話信手拈來,反正樓初雪沒見過已死的親王。

「哦,」樓初雪心虛地扌莫了扌莫鼻子,「我不是看你好看嗎,誰知道老大剛才那麼凶,我都嚇了一跳,那眼神跟要生吞活剝了你一樣,我都以為要血濺三尺了,怎麼又要我把你關她房間裡,好奇怪啊。」

江柚白微微嘆了口氣:「是呢,好奇怪呢。」

她心裡想,恐怕樓懷澈是以為親王死而復生又回來了,第一時間想殺了,結果發現不是,又放了。

樓初雪戳了一下她:「哎,我們老大怎麼樣啊,是不是風華絕代,讓人神魂顛倒啊?」

江柚白扯了一下嘴角:「是不是讓人神魂顛倒我不知道,但確實能讓人生死顛倒。」

樓初雪收回手指:「……」心虛。

她轉移了話題:「本來我想著,老大不要你,你還能當我的人,結果老大也沒說不要,也沒說要,唉,咱倆沒緣分啊。」

江柚白冷笑:「誰說沒緣分的,你能從下城區這麼多人裡把我綁了,就是一種緣分。」

樓初雪語塞:「得饒人處且饒人啦!」

大樓內部的構造分工明確,左邊是宿舍,右邊是功能區,在右側的樓梯口立了一個牌子,簡單地寫了一下各樓層的用途。

江柚白掃了一眼,隻記下了兩行字。

樓初雪帶著她朝左側大樓走去,一路大多是beta,少數幾個omega,alha幾乎沒有。

見到樓初雪,這些傭兵打扮的人都招呼她:「樓小將軍,早啊,出完任務了?」

也有人攔住她打趣:「樓小將軍,怎麼又給首領綁人回來啊?」

「這次這個夫人是送到哪個宿舍?」

樓初雪一被人叫小將軍,就顯得非常高興,興致勃勃地回答他們的話:「嗯呢!今天我的任務簡單啦!」

「是呀,給老大綁的夫人,不過不去宿舍,關老大屋裡。」

幾個傭兵點點頭:「哦哦,就知道是新夫人……等等,你說關哪裡?」

江柚白好心地重復了一遍:「關你們首領屋裡。」

幾個傭兵一臉見鬼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柚白,打著哈哈走了:「哦哦,那你去吧,我們先走了。」

他們極力保持著鎮靜,有一個走路的時候卻順拐了。

樓初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哎呀,他們都不是什麼正經人,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江柚白微笑:「怎麼會呢,這裡最不正經的就是你。」

樓初雪:「你好煩。」

樓懷澈的房間在最頂層的四樓,在最裡麵打通了三個宿舍做她的房間,她房間對麵有三個宿舍。

江柚白掃了一眼,發現幾個宿舍門上分別掛了寫了「夫人宿舍1」「夫人宿舍2」的牌子,牌子下麵還畫了兩個紅色的心,一看就是樓初雪的手筆。

聽到動靜,夫人宿舍2的門開了一條縫,一個alha麵色不善地走出來,問樓初雪:「小將軍,你怎麼又帶人回來?首領的夫人還不夠多嗎?」

是個男alha,他瞟了江柚白一眼,不屑地嗤了一聲:「還是個跟omega似的軟腳蝦。」

他言語裡盡是對omega和江柚白的不屑,樓初雪沒有生氣,好脾氣地嗲聲解釋:「沒有啦,這個夫人是老大說要住她房間的,以後老大可能就要遣散後宮啦!」

她對著男alha扯開一個天真燦爛的笑,露出兩顆小虎牙:「alha嘛!長得不好看是留不住老大的心的!」

說罷,也不等江柚白和男alha反應,就用鑰匙打開樓懷澈的房間門,推著江柚白往裡去:「走啦走啦小美a,洗乾淨晚上等著老大哦!」

她把江柚白推進去,反手哐當關上門,反鎖住門以後回頭對一臉憋屈的男alha說:「嗨呀!別難過,雖然你不好看不能讓老大寵幸你,但你好歹可以做苦力從底層做起呀!」

江柚白在房間裡聽到男alha憤怒地回到了自己宿舍,十分用力地關上了房間門。

江柚白:「嘿。」

她以為樓初雪的話都是誇大其詞哄她玩的,沒想到樓懷澈的「夫人們」還真為了樓懷澈爭風吃醋。

江柚白心裡有了一絲微妙的尷尬。

她大概,算是樓懷澈沒有名分的原配吧……

現在也是「夫人們」中的一員。

人生這東西,真是奇妙,站在人生拐角處的時候,你永遠不知道下個路口等待自己的是大卡車還是夫人的名分。

收回腦子裡有的沒的的想法,江柚白觀察起樓懷澈的房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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