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1 / 2）
第二百一十章
露往霜來，歲序更新。年關將至，又到了一年的末尾，今昔歡慶的氛圍卻似比往年更加濃烈一些。
這一年來從武林至民間皆發生了許多大事，自止戈大會結束後，不少世家接連出現了家主或家中子弟被害之事，下手之人疑為十二獸。正當世家因此大發雷霆，預備與十二獸兵戎相見時，彼蒼榜榜首卻與青冥樓一同出麵，道明了此事的來龍去脈，並揭破了幕後真凶，一場乾戈得以就此化解。
此事之後，世家元氣大傷，十二獸為了拔除門中叛徒所留下的餘黨，亦不得不暫時蟄伏，值此雙方勢力休養生息之時，彼蒼榜榜首林箊以宓羲氏族人身份，邀二十八世家家主與十二獸眾堂主齊聚青雲山，共商天下大事。
此次商議，改變了以往諸多舉措，上至選擢入仕，下至登學授業，皆從昔日的不見寒門變為了不論出身，且往後的律法製定將由十二獸與青冥樓共同磋商，以求法不阿貴，繩不撓曲。
此番政令變更使得士族實力大減，寒門終見出頭之日，天下百姓無不為此歡欣雀躍。後世稱此為青雲之盟。
登臨瓦肆中，台上的說書人正在講時下最為盛行的話本子，《洛奚將軍傳》。
止戈大會最終一戰時，新任榜首道出了當年太皓之死的真相，世人方才得知這樁塵封了兩百年的往事的真正麵目，而其後流傳開的太皓本名與其身為女子卻隱姓埋名替兄帶兵的事跡更是使得天下為之震動。如此舉世無雙的傳奇女子，令世間百姓愈發敬重景仰，一時間關於洛奚的話本詞曲在茶樓瓦肆中傳唱不休。
一段話本講完，台下掌聲雷動，響起一陣轟然叫好聲，藍布長衫的說書先生清了清嗓子，道：「這洛奚將軍大敗鬼戎人的話本今日就到此結束，接下來要講的是玉麵青衣一劍定山嶽的故事。」
「上回書說到，玉麵青衣與關山家家主比試時因讓了一招而身受重傷……」
台上神采飛揚地講述間，穿著青衣的女子同身旁人站起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瓦肆。
楚月靈耳尖略微泛紅，有些羞赧又無奈道：「大庭廣眾之下，又並非在馬車中，怎可胡鬧。」
側目看了她一眼，楚月靈傾過身去在她臉側極快地輕口勿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轉回頭目視前方。
輕笑一聲，遮在二人頭頂的傘往下掩了一些，將靠近的兩道身影盡都擋在了傘後。
林箊麵露無辜神色，「都怪這把傘太單薄了些，下回一定換一把不透光的。」
有路過的小兒望見傘上那一雙貼近的身影，好奇地問道：「阿娘，那兩位姐姐在做什麼？」
「今日天寒，又落起了雪，畹娘可會覺得有些冷？」
「現下無人能看到了……」
楚月靈半倚在她懷前，感受著身後傳來的暖意，笑著略微抬首看她。
楚月靈臉頰發燙，掩耳盜鈴般將臉縮進身後人懷中，悶聲嗔道：「都說了不可胡鬧。」
「莫看了，快回家！」
林箊舉著一把油紙傘，打馬自街中緩行而過，她看著半空飄落的細雪，細致地將身前人所著的氅衣裹緊了些。
楚月靈頓了一瞬，涼涼地瞥她一眼，「我又不曾戴麵具！」
「有此君為我遮風擋雪，又豈會冷？」
細雪紛紛揚揚地飄落，駿馬悠然地朝前走著，街邊的燈火將親密相依的一對影子纖悉無遺地勾勒在了油紙傘上。
今日是除夜，長街上處處張燈結彩，燈火通明，不時有帶著儺戲麵具的小兒笑鬧著從街上跑過，口中唱著十二獸驅鬼歌。
婦人順著她的目光望了一眼，當即被燙了一般連忙扭回頭去，一把拽過孩子的手匆匆離開。
「還有下回？」
林箊眨了眨眼，「無礙，我戴了麵具。」
林箊連連搖頭：「不敢了，不敢了。」
呼吸之間吐出的白色霧氣將眼睫都沾濕了些，林箊看著心上人濕漉漉的雙眼，心中微動，情不自禁湊近前去，卻見眼前人小獸一般蜷起身子埋進了她懷中，正好躲開了她的親近。
「天色不早了，快些走吧。」
林箊怔了一怔，嘴角慢慢翹了起來，笑眯眯地將懷中人摟緊了一些。
「畹娘坐穩，我們出城了。」
牽著韁繩的手一打，駿馬當即小跑起來，載著馬上二人出了城門。
因著今日是年節，不少百姓出城上山祭祀祖先百神，山上月老祠更是人滿為患，祈求新歲姻緣的年輕男女紛至遝來，山道中人來人往，顯得頗為熱鬧。
縱馬來到了月老祠外，林箊將馬停好，牽著楚月靈下了馬，兩人相攜朝月老祠走去。
歷經了百年風霜的楓藤仍舊嚴密地包裹著整間月老祠，林箊伸手輕輕拂開祠門外纏繞的枯藤，指尖摩挲過其下雕刻的對聯字跡，笑著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