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第四十章
韓棲遲是什麼時候發現她好像, 不, 是喜歡過薑東元？
在她說出那個冷血無情的夢時，準確的說, 是薑東元想要一個夢時。
薑東元說他想要一個夢，聲音平淡，表情也很平淡, 韓棲遲瞬間屏住呼吸, 那感覺說不上來好像被人用指甲尖輕輕擦了一下, 說不上多疼偏偏無法忽視。就是那個瞬間，她發現, 她喜歡過薑東元。她喜歡過他，很淺薄很淺薄的喜歡, 可能隻是因為臉，他足夠帥, 亦或者別的, 韓棲遲不知道，但她確實喜歡過他。
這個發現讓韓棲遲前所未有的驚悚，雞皮疙瘩暴起頭皮發麻。李東旭說她的演技很糟糕，不對，必要的時候韓棲遲比誰都會裝, 必要的時候韓棲遲比誰都冷漠。冷漠到殘酷的對薑東元說了一個噩夢, 一個沒有任何希望的噩夢，是警告薑東元的，也是警告自己的。
原來, 她真的渣。
她渣的不是什麼劈腿，也不是什麼喜歡薑東元，她喜歡過，是過，不是喜歡著。現在的她喜歡著的是李東旭，她渣的是，她的喜歡很淺薄，淺薄到什麼時候從喜歡變成喜歡過都不知道，淺薄到需要對方付出，自己一步都不想往前走。但凡當初自己稍微積極那麼一點點，真的是芝麻大小的那麼點，那她和薑東元就不可能是現在的狀況。
但她沒有，她什麼都沒做，她在等，等薑東元有所動作，告白也好別的也好，她沒有一點自己要做什麼的想法，她甚至沒有想過自己喜歡薑東元。韓棲遲覺得自己渣，渣就渣在自私，非常自私，自私到當對方換成李東旭的時候，還是很自私，一直都是李東旭在往前，她一直在往後縮。
在去找李東旭的路上韓棲遲一路都在想，她好自私，超級渣，渣的簡直可怕，她怎麼會那麼渣？
不想時刻保持聯係是在適應她，不想公開要瞞著所有人也是在適應她，連約會、個人喜好都是在適應她，甚至她還會遇到一點問題就說算了？憑什麼就算了？李東旭做錯了什麼就算？她還把人大半夜的丟在漢江公園門口？神經病啊！渣渣！禽獸！不就是仗著別人喜歡她就作天作地！腦殘！大渣渣！
推己及人，這要是她自己，如果她在跟自己戀愛，如果她的女男朋友是這樣的，分分鍾再見，一秒猶豫都沒有！分手還要給對方貼上渣渣的標簽，撕都撕不下來的那種！警惕後來者，這種人絕對不值得喜歡！
自我腦補了一出大戲的韓棲遲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不明所以的李東旭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女朋友的熱情，跟城堡無關，仿佛韓棲遲突然進入了戀愛中的女孩子會有的樣子，或者說，更嚴重。
李東旭看到這條信息的感覺很難表述，一邊是高興，說苦盡甘來太誇張，但總算有所回應是真的，照片裡的那個光球變成天上的太陽，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他心都跟著軟和。一邊又有點古怪，那真不像韓棲遲會發來的信息，手機被人偷了嗎？
手機被人偷了的韓棲遲還給他畫卡通簡筆畫，畫他最初跟她說『我要追你了，韓小姐』的畫麵，拍下來告訴他，你那天超級帥，每根頭發絲都能發光的帥！
換氣要怎麼學？男朋友表示，實戰中學，理論不靠譜！
第三次也是手工藝，永生花，一朵精致小巧的勿忘我，淺藍色的花瓣上不知道怎麼弄的還沾著像水珠一樣的東西。這次不是助理交給助理再轉交給藝人，而是女朋友親手送到男朋友手上，告訴他，勿忘我的花語就是『矢誌不渝』。
男朋友回神了，看看花再看看她，一下就笑了，很開心很開心的那種笑，所有的歡喜都溢出來，沖她伸手等她過去擁人入懷。接連不斷的親口勿，口勿的韓棲遲手軟腳軟，軟綿綿的跟男朋友說，她想學換氣。
男朋友一直在她的腦袋上動來動去的，韓棲遲用頭頂他讓他別亂動，癢癢。不亂動的男朋友捏著她的下巴又開始實踐要如何在親口勿中換氣這個『課題』，再後來當然還是獨自冷靜。
韓國特別流行搞一堆紀念日，連戀愛百天都能成為紀念日，好像能撐過一百天是什麼重大成就一樣。與之相對應的是韓國有十二個情人節，每個月的十四號都是一個情人節，有人在意有人不在意，但三月十四日的白色情人節比較特殊。相傳羅馬皇帝設立情人節是為了紀念自己在二月十四救了一對因違反戀愛結婚禁令而要被處死的戀人。一個月後，也就是三月十四日，這對情侶宣誓至死不渝，後來便成為白色情人節開始流傳到其他國家。
李東旭同韓棲遲說起自己的朋友，有些韓棲遲知道是誰，大部分韓棲遲不知道，知道的都是藝人，但李東旭其實藝人的好友並不是特別多，最熟的當然是團隊裡的人，一些幕後和圈外的朋友也是有的。李東旭說完順勢問韓棲遲，韓棲遲的朋友很少，看她的興趣愛好就知道了，她更喜歡自己一個人玩，一個人也能玩的特別開心。
李東旭不認為他們沒感情，反倒想著韓棲遲對戀愛那麼謹慎搞不好就是因為爸媽的關係，但他沒說，他怕她難過，轉移話題問她還有沒有其他親戚。韓棲遲表示由於她跟父母都不來往，其他人親戚當然也是能斷則斷，也就過年的時候如果有空會去爺爺奶奶家吃個飯，外公外婆出國了，見不到。
第二次是手工餅乾，餅乾是一個係列，韓棲遲把她眼中的他們的初遇用餅乾做出來了，她坐在人群背後，毫不起眼，他坐在台前，頭上還有個小光環，美妙香甜。還是張在賢轉交給李東旭的，明麵上的理由是他帶去的，同樣從金在恩手上接過，助理十分不高興，臉拉的老長，藝人極其高興，笑的眼睛都沒了，還一塊餅乾都不分給助理。
李東旭掐著韓棲遲的月要把她挪到邊上，自己往書架邊縮，曲起腿坐著擋住過於興奮的兄弟，抱著腿下巴放在膝蓋上望著韓棲遲笑，笑的特別蠢。韓棲遲剛開始躲避他的視線，可他一直傻乎乎的笑，她也不自覺的跟著笑起來。兩人笑成傻子，光笑，也不說話，就傻笑。
二月十四的韓棲遲收到過李東旭的禮物，彼時兩人戀愛談的遠沒有現在熱烈，那時候剛開始，韓棲遲還沒進入狀態？反正李東旭怕嚇到她，沒有準備太誇張的禮物，就是吃飯、電影這一套之後送了她一條項鏈。那條項鏈李東旭都沒看韓棲遲戴過，一度懷疑韓棲遲是不是不喜歡。
女朋友突然黏人起來，很黏的那種黏，早上起來會給他發早安，會跟他說小心霧霾戴著口罩，會連發出條短信讓李東旭起床看到那多提示差點被嚇到。然後覺得今天的陽光格外的燦爛，因為韓棲遲也會給他發，按照她的說法純粹閒聊沒有回復意義的短信。
「因為以後的偶像劇再演心動，我就知道濃烈的愛戀是什麼感覺了。」李東旭說「我的女主角，以後就都是你了。」
具體的過節方法是女生在白色情人節這天，要給之前在二月十四日送禮物的男朋友回禮，因此，白色情人節又叫反情人節。
午夜時分，不知道從何時就大開方便之門歡迎李東旭進入的韓棲遲家，當初的休閒區變成了現在的情侶專用地。兩人見麵的時間其實還是不多，維持著每天見一次的頻率，但見麵的時間變長了，比如今天，他們十點左右進的門，現在都快十二點了。
「我是啊，外向是迫於工作需要，我要銜接導演和團隊，總不能不跟人溝通啊，我也得為孩子們負責，要出去接項目就得會交際，但那些是生存手段，不是我性格如此。」韓棲遲說她是分人分場合的。
聽起來感覺自家小姑娘是個『小可憐』的男朋友心疼壞了，抱著韓棲遲揉搓，揉的韓棲遲一直笑，說他想太多。想太多的李東旭問她，是不是因為家人都不太聯絡所以朋友就很重要，比如金在恩。韓棲遲還真沒想過這個，猶猶豫豫的點頭，回了句可能是，李東旭也就不再問了。
李東旭忘了。不過這不能怪他，白色情人節本來就是男方收禮物的節日。
韓棲遲愣住，李東旭也愣了。空氣靜的讓人不安，不知多久，先回過神的李東旭堂皇的想要解釋，韓棲遲卻懷疑的看著他，問出讓李東旭真的堂皇無措的問題。
李東旭慌了，慌亂的看著小玻璃樽，看著捧著它的手，看著手的主人，看著期待的望著他等著他收下禮物的韓棲遲，驚慌的整個人手足無措。心跳的太快，耳朵都被逼紅了，太大的驚喜裹挾著恐慌，讓李東旭口不擇言。
說到這裡兩人發現他們其實很相似，都宅，都喜歡自己和自己玩，都認生很難跟人快速親近，都
「你認生？」韓棲遲報以懷疑「那麼霸道的告白，你還說你認生？」
韓棲遲還沒學會換氣這個高端技能，李東旭就先把人緊緊的抱在懷裡了，絕大多數時候雄性真的是獸類，尤其是喜歡的姑娘在身邊的時候。小姑娘很乖，軟綿綿的坐在男朋友的懷裡，不止不掙紮還摟著他的月要，小口小口的喘著氣。男朋友卻被她的乖巧誘惑，很想發生點不乖的事情，但理智回籠，剎車了。
以為隻有短信嗎？不，還有電話。
見麵時聊什麼呢？什麼都聊，很零碎沒什麼主題，跟之前見麵仿佛一樣隻是閒聊，不同的地方是韓棲遲開始說自己，不止是關於『韓棲遲』的自己。她會在李東旭說李妹妹如何如何的時候說，她小時候想過要是有兄弟姐妹會怎麼樣，但是大了之後就不想了，有沒有兄弟姐妹也沒什麼區別。李東旭由此知道，韓棲遲是獨生女，這在韓國還挺少見的。李東旭說他剛把城堡搬回去的時候李爸爸大概覺得有意思伸手相碰來著被李媽媽打開了，為此兩人還拌嘴。韓棲遲說，吵架未必就關係不好，她爸媽就幾乎不吵架，起碼她沒看過他們吵架，但他們兩冷漠的離婚都分別告訴她。李東旭聽到的時候把小姑娘抱在懷裡，摩攃她的後背想要安慰她，韓棲遲卻說無所謂，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他們幾乎不來往所以沒感情。
「白色情人節，你該不會忘了？」
黏人的女朋友不止在短信上cos了熱戀期的小女人，還會在他隨口抱怨一句拍攝晚了，午飯又要拖的信息時，會特地到劇組來送愛心便當，真的超愛心，親手做的炒飯，據說叫揚州炒飯。哪裡的炒飯不重要，重要的是親手，飯盒裡還有一個用磨具做成愛心形狀的煎蛋，李東旭看到的時候都懷疑韓棲遲被人掉包了，這絕對不是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不可能那麼會玩！
很會玩的女朋友還會因為工作要臨時開會導致要很晚才能見他而感到抱歉，不開玩笑就真的是抱歉，連發數條信息求原諒的那種。原本連見麵都不是很樂意，短信也不是很樂意發（城堡屬於特例）的韓棲遲，突然對因為見麵時間很晚而道歉，李東旭都不知道要給她回什麼。
情話很甜蜜，也很真心，可惜韓棲遲不在狀態「你這個職業病挺有意思的。」
「那我好像也是生存手段。」李東旭用臉頰碰碰她的側臉「跟你一樣。」
李東旭一愣，大笑，撲過去把傻姑娘壓在地毯上，抱著她笑的要死。
這有什麼難的，學啊！必須學！
李東旭覺得他的女朋友仿佛被打開了什麼開關，那個開關關上，韓棲遲就是個注孤身，開關開了韓棲遲簡直套路多到驚人。
韓棲遲會給他準備驚喜，第一次是一束花，花裡的卡片寫著，我愛你，矢誌不渝。從金在恩手上接過花再送給李東旭的張在賢，僵著一張臉跟李東旭說，他想要請長假去追個女朋友，虐狗是不道德的。但李東旭笑成一個傻子，並且不給助理批假。
鬼怪裡有一段男主對女主的念白，那段念白源自於一首情詩。其中有一句『和你在一起的所有時光都燦爛耀眼，因為天氣好，因為天氣不好，因為天氣正好。』被韓棲遲發給了他，配圖是在鏡頭裡隻能看到光球的太陽照片，韓棲遲說，我想你了。在她剛剛送完愛心炒飯，離開劇組不到十分鍾，發來的。
空氣的味道似乎因為笑容變的黏黏起來，李東旭牽起韓棲遲的手告訴她，他要記住這一刻，牢牢的記住。韓棲遲捏著他的掌心問題為什麼。
李東旭攬著她的月要，蹭了蹭她的頭發「我很認生，要不是怕你跑了，也不會那樣，可就算那樣，你又不是也跑了麼。」下巴戳了戳她「比起我，你說你自己認生比較奇怪吧，你一點也不是內向的性格啊。」
韓棲遲會先打電話給張在賢問他方不方便接電話，確定他方便後再打電話給他，李東旭本以為她是有什麼事，但什麼事都沒有，有的隻是在繁忙的間隙想他的女朋友。李東旭不知道是手機出問題漏電了，還是韓棲遲壓著嗓子軟綿綿的一句，我想你了，讓他半邊身子都發麻。
實踐是探索真理的唯一標準個屁！
更神奇的是，韓棲遲還會給他發倩詩！情！詩！
「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韓棲遲的開關在某個瞬間打開了，打開之後她貌似就沒有關回去的想法。女朋友變的黏人又熱情，一天、兩天，一個禮拜、兩個禮拜，一個月過去了。
而現在，韓棲遲從襯衫裡把項鏈拽出來，沖男朋友晃晃，讓傻了的男朋友回神，再指著桌上的永生花對男朋友示意，回禮。
李東旭從最初的驚喜到之後的驚喜中帶著惶恐，總怕什麼時候韓棲遲的開關又關掉，又想著韓棲遲變的那麼突兀是不是因為什麼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李東旭漸漸適應了熱情又黏人的女朋友，忐忑不安的心情逐漸消散，他開始享受熱戀。享受跟『過往』沒什麼不同，但隱約有哪裡不一樣的熱戀。
熱戀期的情侶啊，是想盡一切辦法達成連體嬰成就的男女。
情侶們有現實阻礙，李東旭要忙拍攝，韓棲遲要忙劇組，兩人都有事要忙，都是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的事情，但他們還是努力見麵。要不然是韓棲遲壓縮休息時間去找李東旭，要不然就是李東旭在韓棲遲的工作室樓下等人等到睡著，但見了麵兩人都很精神，沒來由的亢奮。
見麵做什麼呢？好像什麼都不用做就很開心。
他們在李東旭的保姆車裡一起吃披薩，吃著吃著也不知道誰開始的，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就拿披薩上的小肉塊丟人，丟的張在賢去洗車時打電話給金在恩讓她勸勸韓棲遲，玩歸玩鬧歸鬧換個地方啊！乾什麼非得是車裡！為什麼倒黴是他！金在恩表示愛莫能助，她還覺得韓棲遲一天比一天作死呢，那家夥搞得跟不用睡覺一樣，光顧著談戀愛了，一根蠟燭兩頭燒，她不死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