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坦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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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坦然

當天夜裡, 傳出了顧兮瓊在牢中畏罪自盡的消息。與此同時,陛下對雲秀的葬禮下了聖旨。封壽王,以太子之規製葬於皇陵。

壽王下葬後三日, 姬觴被記在了雲妃名下。

至此, 宮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二妃膝下皆有記名的皇子,連同淑妃母子形成三足鼎力之勢,儼然又成為皇儲之爭最為強勢的三股力量。

三股力量原本端妃最為勢重, 但自從蘇家出事以來, 端妃在宮中的地位是一落千丈。劉太後以前看重端妃,一是因為端妃出身不錯, 二是因為姬宣。如今姬宣已死, 劉香雅腹中的孩子也沒有,劉太後對端妃自然也淡了許久。

所以當年形勢是雲妃身份最高,更何況比起名聲不佳的六皇子和尚未成年的十七皇子,姬觴似乎更具備優勢。

京中風雲巨變或在旦夕之間,姬觴默默不顯多年。一朝露了頭之後,身份地位截然不同,不知多少人暗中押寶他。

他已到成親之齡, 議親正當時。

雲秀臨終之間,說最為遺憾之事是壞了他的姻緣,不能親眼看到他成親。還托雲妃給他選一門合心意的親事,不求女方家世多麼顯赫, 但求他自己喜歡中意。

他哭著應下,雲妃也含著眼淚答應了。

當雲妃召了梁國公府的宋夫人進宮說話時,所有人都在猜雲妃是看中了宋家的嫡女。誰都知道宋家的嫡女曾經流落在外, 還在傅家當過丫頭。而十皇子未被接進宮前是乞兒,同宋家的嫡女再是般配不過。

宋華濃拚命掙紮,對隱素破口大罵。

雅間裡沒有人,桌上已擺好四色點心並一些瓜果。隱素一問才知小蔥被酒樓的掌櫃請去了後院,好像是有什麼事要請示。

多日沒見,宋華濃胖瘦倒是沒有變多少,可見在京外也沒吃什麼苦。但是眼神大不一樣,滿是鬱戾之氣。

「也不是,就是覺得我們是一樣的人,他不會嫌棄我,我也不會嫌棄他。」

她皺了皺眉,覺得有些奇怪。小蔥對她的感情不一般,若不是極為重要的事,小蔥根本不可能把她晾在一邊。

她喊著。

那護院擋在前麵不讓行,被她身邊的丫頭銀九一把推開,銀九是謝弗給她的人。今天跟在她身邊的丫頭有兩人,另一個叫豆花的丫頭是她出嫁之前新添的。

因為謝弗也問過姬觴,姬觴表示闔京上下所有的貴女姑娘們,他唯一不討厭且有好感的就是小蔥。

隱素私下問過小蔥, 小蔥對姬觴的印象不錯。

小蔥說:「上次中秋宮宴,有人嘲笑我是小姐的身子丫環的命,還說我再是穿上錦衣華服也不像世家姑娘。我嘴笨,不知該如何替自己說話,恰好十殿下經過。他當時就讓那人跪下,還說自己曾是乞丐,就算看上去沒有皇子的貴氣,卻也改變不了他是皇子的事實。」

豆花已將麻袋打開,裡麵的人果然是小蔥。

最近宋夫人有意加強鍛煉女兒能力,很多事情都放手讓女兒自己處理,目的就是為了讓女兒將來嫁人之後不至於驚慌失措。

沒有人應聲。

「謝少夫人,這是我和她之間的恩怨,我希望你不要多管閒事!」

這一點,隱素是相信的。

隱素等了一刻鍾,小蔥還沒有回來。

小蔥絕不可能因為對賬,而讓她等這麼久。

「小蔥!」

宋夫人不是沒有手段的人,宋華濃被送出京後,若無意外絕無再回來的可能。而今宋華濃不僅回來了,且一回就搞事,可見背後一定有暗中相助之人。

她眸光一冷。

為表慶祝,隱素約了小蔥一起逛街吃飯,吃飯的酒樓正是梁國公府的產業。小二將她領到雅間,說是自家姑娘已經到了。

地上一個大麻袋子,裡麵應是裝了人。

後院不小,分正屋廂房。

賜婚的聖旨下來,傅榮和秦氏也為小蔥感到高興。

後院的一個高個子護院看到她,將她攔下。

門外的護院已被銀九捆了起來,與此同時銀九已去酒樓喊了人。酒樓是國公府的,上上下下都是宋家的人,驚聞這樣的大事,不少下人嚇得六神無主,齊齊湧向後院。

竟然是如此尋常的小事。

想了想,她起身去後院。

正在這時,右邊的廂房內傳出一聲悶響。她當下朝廂房沖去,廂房的門從裡麵閂著,被她一腳踢開。

隱素命人將宋華濃和掌櫃製住,然後又讓人去報官。

小蔥雙眼緊閉,看上去應該是被人迷暈了。

宋華濃看到隱素,明顯大吃一驚。

她冷著臉,要進後院。

隱素不由分說,上前就給了她一個大耳光,她被打得歪倒在一邊。那中年掌櫃見勢不妙,跪下來說自己是被威脅的。

屋子裡除了一個中年男子外,還有一個許久不見的人:宋華濃。

「謝少夫人,我家姑娘交待了,請您在樓上再等一會兒,她和掌櫃對個賬就來。」

「因為他幫你說話了,所以你就覺得他是良人?」

隱素在見到宋華濃的一剎那,便明白對方的打算。

「姓傅的,我本來還念你的情,讓我看清了顧兮瓊的真麵目,可你為什麼老壞我的事!」

那護院追上來,看樣子還要來阻攔她,但被銀九給纏住了。

對賬?

隱素冷冷地看著她,「因為你找死!」

既然活得不耐煩了,那就去死吧!

人被送到官衙,在京中掀起軒然大波。

早前梁國公府庶女謀害嫡女一案鬧得紛紛揚揚,是梁國公一片愛女之心保下自己的庶女,以家事為由平息了那樁案子。

現在庶女卷土重來,居然還想害嫡女,這一次莫說是宋夫人不答應,便是梁國公自己也不同意。

梁國公再是疼愛妾室庶女,也越不過梁國公府的地位和利益。現在小蔥已被賜婚給姬觴,朝堂上下又對姬觴押寶者不少。如此情形之下,梁國公不知有多竊喜,還盼著將來能成為一國之丈,豈能容忍有人壞了他的好事。

所以不用宋夫人出麵,梁國公自己都不可能姑息宋華濃的所作所為。

一番審訊之後,梁國公更是喜添一頂綠帽。原來那放風的護院是酒樓掌櫃的表外甥,而酒樓掌櫃則是宋華濃生母的舊識相好。

聽說梁國公一氣之下與宋華濃斷了父女關係,放言一切任憑官衙處置,梁國公府絕不會過問半句。

如此一來,宋華濃最後的命運已經注定。

這個案子在京中傳開,關於妾室亂家的說法再一次被世人熱議。

上一個被人熱議妾室亂家的人家還是曾經的盛國公府,盛國公府消失之後,京中多了一個留伯府。

留伯府的府邸不大,位置也不怎麼好。斑駁的外牆和府中進出下人的表情一樣,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死氣。

曾經顯赫的魏家,誰能想到如此之落魄。

自從出事之後,魏家的門第已經黯然無光,庭前更是鮮少有訪客到來。所以當穆國公府的馬車停在門前時,不知引來多少驚訝探究的目光。再看到馬車上走下來的人時,不少人又有種恍然之感。

「謝少夫人怎麼會來留伯府,難道是想和魏家走動?」

「誰知道,沐恩侯遵母命不認魏家,隻怕是心裡始終愧疚不安,所以才想著讓兒女和魏家往來。」

「或許…」

有下人去叫門,魏家的門房一聽連忙跑去稟報自己的主子。

很快這個消息就傳遍整個伯府,魏家所有人都十分意外。魏二郎不敢擺架子,當下命人把隱素請進去。

因著是女眷上門,接見隱素的人常氏和魏明如。

相比初見麵時的春風得意,如今的常氏不知憔悴了多少,再無以前倨傲神氣。魏明如一身素色衣裙,不見往日的明麗張揚,倒是多了幾分楚楚之色。

常氏不是圓滑的性子,也裝不出熱情的模樣,對著隱素隻有復雜的神情,以及掩藏不住的怨恨。

魏明如一個眼色過去,她麵色浮起一抹難看之色,最後忍著心中怨恨,說自己最近身體微恙不便陪客,不太情願地離開。

布置簡單的堂廳中,隻剩魏明如和隱素。

一段時間不見,魏明如看上去瘦了一些,說話的聲音也低了幾分。「你還能來看我們,我心中很是歡喜。不管怎麼說,你我骨子裡流著的都是一樣的血,哪怕你不姓魏,你也改變不了自己骨血裡是魏家人的事實。」

「你以為我來找你,是想和你們認親?」隱素說。

事實早已擺在眼前,他們傅家連盛國公府的爵位都可以放棄,又怎麼會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還和魏家人再續前緣。

魏明如苦笑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日日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說到底一切都是我們的錯,我父親是庶子,原本就不應該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是庶子之女,本就不應該和你相爭。是我不夠機敏,若是我能早點發現蘭姨娘的不對,祖父也就不會傷心離京。如今我們落到這樣的下場,也是應當的。」

這番話聽著,頗有幾分大徹大悟的感覺。

隱素卻是不信。

「你真的覺得自己錯了嗎?」

「當然。」魏明如又是一聲苦笑。「也怪我以前太過爭強好勝,你肯定討厭死我了,也一定不會再相信我。有時候我想若是當年你祖母沒有離開就好了,那樣我們就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感情定然不一般。」

這世上哪裡來的如果。

如果真有,那也不會是魏明如說的這個可能。無論是原主還是她,都不可能會和魏明如這樣的人成為好姐妹。

「誰敢和魏姑娘做姐妹,怕不是嫌命太長。」

魏明如眼神微微變了變,陰沉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自責與後悔。「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求你原諒,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後悔了。這廢了的手臂就當是一個教訓,以後我一定會重新做人,」

無力的右手已不能再練武,除了能穿衣吃飯外再無用處。其中種種不便與屈辱隻有她一人知道,而害她落到這般地步的人卻扶搖直上。

她將自己的右手抬了抬,麵色越發的淒楚與苦澀。習武之人被廢了手,無異於生生去了半條命。

這一切,都是拜眼前的人所賜。

自從手廢家敗之後,每一日都是不甘與煎熬。她有多想報仇,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痛苦千倍萬倍地還給自己的仇人。然而眼下麵對害慘自己的仇人,她不知有多恨,卻還要賠著小心與百般討好。

她以為自己這麼說,一定能換來隱素的信任。

誰知隱素聽到這話,輕笑一聲。

「右手廢了,魏姑娘不是還有左手嗎?」

魏明如聞言,瞳孔縮了縮。

不可能的。

這是她的秘密,沒有人會知道。

「也是,右手提不了的東西,我可以用左手,平日裡也是夠用的。」

「魏姑娘謙虛了,這哪裡是夠用,簡直是能派上大用場。比如說掐死一個人,再把那人吊起來裝成自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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