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心意(三合一) 「我好喜歡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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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心意(三合一) 「我好喜歡你……所以想親親你。」

鬱延氣喘籲籲倒在雪地上。

跟一頭精力充沛或者說是過盛的龍打雪仗, 一定是他這輩子做過最蠢的決定。

哪怕人形的法拉米沒有龍翼加持,卻依舊身輕如燕,雪地完全沒有限製他的行遇訁。動, 視力和力量又遠超過人類,根本是碾壓狀態。

鬱延剛開始自詡體力和耐力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陪他玩玩兒也沒什麼,竟然沒多久就敗下陣來。

軍校那些讓人叫苦不迭的體能訓練, 跟這個比起來, 根本就是小兒科。

種族差距, 真不是一星半點。

「我認輸了。」鬱延人生頭一回說出這句話, 「歇一會兒吧, 好嗎?」

法拉米正在興頭上,當然不想就此打住,但他是頭體貼伴侶的好龍:「老婆你沒事吧?」

「有點累, 歇一會就好了。」

鬱延想起這個就頭疼,正規的旅店都要掃描登記身份信息,可法拉米是個徹頭徹尾的黑戶。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麼溜進來的。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周遭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孤獨得仿佛身處另一個遙不可及的世界。

且不說那些小孩怎麼停止玩耍了,光法拉米能安安靜靜的,就不對勁。

誰都會打雪仗,但這麼專業的還從來沒見過。

「對,艦船,然後就回去了。」

鬱延打開腕機, 發現對方留了條消息, 說是家裡妹妹有點兒不舒服,先回去看看,以後再找他。

「那我們呢?」

「『等會兒』?」法拉米重復他的話,「現在不走嗎?」

室友之前說要去洗手間, 這都快一個小時還沒回來。

「嗯。」

他看了看四周, 沒有彭遇軒的身影。

行吧,鬱延想,起碼還有一個是乖乖聽話的。

「……還沒歇好。」

「……我在渦輪機控製室裡。」

陽光在雪地上反射得過於刺目,鬱延抬起手臂捂住眼睛,有些困頓。

這就是他們心目中打雪仗的偶像啊!

願稱為雪地之王!

鬱延一生中受到過不少贊揚, 但因為玩雪……還是頭一次。

嚴格來說這根本不是個雪人,畢竟它隻有半截身體——或者說,就是個球。

「我要聽實話。」

那麼:「你到底是怎麼來的?」

有了上回的教訓,鬱延及時睜開眼查看。

法拉米大言不慚:「當然是跟著你呀老婆。」

然後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

法拉米正在他十米開外的地方堆雪人,在完成之前那個半成品,專注得像個真正偉大的藝術家。

鬱延猛然睜開眼,發現蘭卡姆多公園依舊隻有星星點點的遊人。

除了剛才那群打雪仗的小孩, 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他現在可是在整個阿爾法象限人口最密集、最繁華的母星,不是在荒涼的諾厄!

他說:「你沒把寧寧帶上吧?」

鬱延突然就不太是怎麼進去的了。

「……我怎麼沒發現你?」

角度之刁鑽,技巧之純熟,把他們都看呆了。

「他不回來了嗎?」法拉米問。

那個曖昧的稱呼鬱延已經麻木了, 習慣性地回答。

真不想吃承認。

「等會兒找個地方先住下來。」

好的,鬱延看出來了,這是寧寧。

不告而別可不像彭遇軒的風格,不過有急事也難免。

「艦船。」

但又不是隨隨便便搓的球,法拉米認真地給它捏眼睛,甚至還小心地勾勒出類似絨毛的東西。

「我坐在最後一排。」

法拉米搖搖頭:「它幫助我上了你們那個會飛的……」

孩子們注意到他的目光,紛紛鼓起掌來。

他依然躺在那兒,不願起來。

不願考慮把寧寧自己留在諾厄星(雖說它本來就是那裡)可能產生的後果;

不願打算今晚如何瞞山過海攜帶「黑戶」住宿;

不願擔憂陛下失蹤和第二帝國;

不願回憶總在腦海裡盤旋的關於老師、藺上校和「黑鑽」的一切;

不願思考真正的惡龍法拉米和身邊這一個日後何去何從……

他的心裡總是裝著很多很多東西。

無人分享,無人傾訴,全都要自己一個人背著向前,總壓得他骨骼發痛。

小的時候也希冀過要是有誰可以依靠就好了,後來學會了不去期待任何人做停泊的港灣。

隻要一直航行在風雨裡。

此刻天地寂靜,唯一適合做的就是發呆。

法拉米結束了自己偉大的雕塑事業,拍了拍手上的雪,走過來,走到他身邊,看了他一會兒。

突然低下頭,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

這是一個非常輕的口勿,快得讓他措手不及,快到像一個錯覺。

但原本被寒天霜地凍得冰涼的嘴唇上那轉瞬即逝的溫熱觸感,又告訴鬱延這是真實發生的。

鬱延睜大眼睛,夢囈般:「……你在做什麼?」

法拉米看起來也同樣對自己剛才下意識的動作感到困惑,像個懵懂的小孩子一樣重復他的話:「我在……做什麼?」

人類比龍類更能理解雙唇接觸的親口勿意味著什麼。

這和抱著他睡覺、用腦袋蹭他之類小動物般討好的舉動完全不同,有了本質上的差別。

他不知道法拉米究竟明不明白。

鬱延久久沒有言語。

法拉米自顧自琢磨了好一會兒,像是忽然解出了謎題,半跪在他身上,雙手撐在他兩邊,雙眼中閃爍著純粹的喜悅:「我好喜歡你……所以想親親你。」

好不好?

他像往常一樣撒嬌。

不等鬱延回答,又低頭親了他一下。

然後是又一下。

*

最終他們住進了彭遇軒的公寓,而後者回父母那裡。

既讓他們免於被查到的風險,彭遇軒的妹妹也能多和駐外的哥哥多見見麵。

聽上去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至於彭遇軒有多辛酸淚,另外兩人無從知曉。

彭遇軒的公寓小巧精致,是個復式結構的loft。

法拉米第一次看見樓梯,很驚奇,踩上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像是怕踩踏了。

幸好不是木頭的,不然就他這個新鮮勁兒,五分鍾之內上上下下十遍,遲早能吵到鄰居來投訴。

樓上的層高並不算低,隻是法拉米的個子實在太高了,幾乎要頂著天花板,讓生活在廣袤森林中的龍很不習慣。

幸好樓下也有張沙發床,在鬱延看來,他們一人睡一個,再合適不過。

但法拉米振振有詞:「我不抱著你怎麼睡覺呢?」

「你就算不抱著我,也可以的。」

「不可以,我做不到。」法拉米說,「而且你也會睡不著的,我怕你睡不著,所以才千裡迢迢跟過來。」

這話誰信啊。

法拉米看他鐵麵無情,低頭瞅瞅自己:「那我變小好了。

他的邏輯很簡單,人形顯得太擁擠,那變成小龍崽就好了嘛。

眼看著龍鱗從他的脖頸出浮現出來直至攀爬上臉頰,鬱延趕緊叫停:「不行,你不能在這兒變成龍形,任何時候都不行。」

他嘆了口氣:「再說了,你也不一定非得跟我睡在上麵,我們可以一起用這張沙發床。」

還真是一根筋的生物。

法拉米顯然沒想到這個方案:「對哦。老婆你好聰明啊。」

鬱延:「……」

接下來他們度過了荒淫無度的幾天——指的是,不工作,睡懶覺,每天隻顧著吃喝玩樂這種少兒也宜的放縱方式。

鬱延帶法拉米去了許多不需要門票(即意味著無須身份檢查)的地方,後者對人類的建築和技藝十分感興趣,絲毫不覺得枯燥。

兩人並肩而行,就像當初彭遇軒眼裡看到的那樣,般配而靚麗,頗為吸引眼球。

鬱延不喜歡成為目光的焦點,把圍巾拉到眼睛下麵,遮住半張臉。

可以的話能蒙上整張臉更好不過。

法拉米看見了,就會湊得很近很近問:「老婆你不舒服嗎?」

實際上沒有做什麼。

但這個位置,會顯得很像在……當街熱口勿。

自然隻會讓回頭率飆升。

鬱延推推他:「……我沒事,走吧,換個地方。」

法拉米沒有異議,全聽老婆指揮。

實際上去哪裡、做什麼,對法拉米來說都無所謂。

他一百多歲了,在龍族中尚顯年輕,但在定居諾厄之前也是跟著父母在各個星係、星域遷徙過一段日子,見過的稀奇古怪的東西,比起隨便一個人類隻多不少。

重要的是,這些天他可以和老婆從早到晚待在一塊兒,再也沒有什麼需要鬱延單獨離開的訓練不訓練——這難道不正是假期的意義嗎。

彭遇軒會時不時來跟他們一起吃頓飯,他家離蘭卡姆多不遠,搭穿梭機來回隻要一個小時,

有一次他帶了妹妹一起來。

女孩兒跟哥哥長得很像,也的確如彭遇軒所說,被海邊的烈日曬黑了——而膚色讓他們看起來更加相似。

鬱延和彭遇軒同寢四年,自然是認識妹妹的,以前彭遇軒同她視訊時還會拉上自己打招呼。

如果說彭遇軒對鬱延是暗戀,那麼妹妹就是明戀了。

她大膽又活潑,雙手托腮星星眼望著鬱延,毫不掩飾自己的傾慕:「阿延哥,我聽我哥說了,你還單身,考慮考慮我怎麼樣?」

鬱延在腦海裡感覺到了法拉米鮮明的怒意,通過印記安撫:「她隻是開玩笑。」

「真的?」

「真的。」

「那你不會考慮她?」

「不會。我向你保證。」

「那好吧。你隻能是我的。」

「啊對對對。」

鬱延退出腦內聊天頻道,見小姑娘還在等自己回答,輕咳一聲:「你還小,現在不應該考慮這些。」

「你以前就這麼說。」妹妹很不服氣,「我都成年了——我已經上大學了。」

鬱延還在充滿耐心地勸,法拉米在旁邊聽得愈發不耐煩,手指輪流敲著桌子。

這位的眼神看起來很想違法犯罪,識時務者為俊傑,彭遇軒一把攬住妹妹的脖子向下按:「吃飯吃飯,再不吃就涼了。」

涼的可不僅是飯。

妹妹把他的胳膊掰開,像是剛剛發現法拉米的存在似的,驚奇道:「小哥你也好帥啊!」

或許是她的語氣很真誠,法拉米很受用,表情也放鬆了下來,驕矜地揚起下巴:「你眼光不錯。」

鬱延:「……」

妹妹嘻嘻笑,又扭頭看向彭遇軒,頓時轉為嫌棄:「老哥,你朋友都是些大帥哥,你再看看你自己,怎麼回事啊。」

彭遇軒:「……」

這破日子沒法過了。

*

除了吃喝玩樂,他們之間每天會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親口勿。

自從那天雪地上的一口勿,法拉米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發現了比抱著鬱延睡覺還要快樂的事情。

每天都纏著他說一萬遍。

「老婆來親親嘛。」

「親一下好不好?」

「再來一次吧。最後一次。」

「我剛才說的是這一分鍾的最後一次。」

蠻怪的。

鬱延已經掌握了這家夥的相處之道——那就是,順著他。

既然他總能有耐心和毅力磨人到自己點頭,那麼還不如從一開始就答應算了。

況且……

鬱延不會承認的是,那滋味確實不錯。

他從來沒談過戀愛,也不怎麼關心別人的,對法拉米的口勿技無從比較。

可就是那麼溫柔繾綣的親口勿,叫他同樣心醉其中。

好在法拉米一樣是個單身龍,會親他沒錯,也隻會這麼多。

嘴唇的相觸和輕輕輾轉,沒有更深。

單純地表達著喜愛,絲毫不摻雜情※欲。

鬱延大多數情況下隻接受,不回應。

畢竟接口勿對象是個龍這件事,還是讓一直把緝拿巨龍作為目標的自己心有芥蒂。

偶爾也會忘了今夕何夕,任他宇宙坍縮、世界毀滅,隻要眼前人。

他們利用一切時間來親口勿。

清晨睡醒,午後小憩。

閒逛於公園,散步到港灣。

一幅畫前,一棵樹後。

甚至大膽到人群熙攘街頭,漫天煙花之下。

每一次,都比上次沉溺得更多一點。

鬱延想,這是個潘多拉的魔盒。

明知飛出的99%都必定是厄運。

還是期待那1%可能的美妙人生。

*

假期的第七天,彭遇軒的妹妹和朋友們組織了個慈善電影活動。

播放的都是些幾十年前的紀錄片,采訪這些年保家衛國的士兵們,包括第一次龍族入侵戰爭和後兩次伏龍戰爭。

活動旨在讓更多人了解老兵們的功績,籌集到的所有善款也將全部捐贈給他們。

「龍」這個詞在母星上的確是禁詞,但為戰爭流過血拚過命的士兵們不是。

帝國向來以最高禮遇感謝他們曾經的付出,被守護的子民們也不會忘記他們的所作所為。

這樣的活動是很常見的,鬱延還在上學的時候自己就參與過幾回。

他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直到今天一同觀看影片的人是法拉米。

活動是彭遇軒叫他們來的,說是妹妹一定想要兩個帥哥來捧場。

彭遇軒隻聽妹妹說了是電影節,不清楚主題;而且就算知道和龍有關,也不會多想,畢竟在構成單一的阿爾法象限中,人類和龍類的戰爭中無論哪一次,輿論當然都會向前者傾倒。

他不可能想到鬱延身邊那個令他羨慕的疑似男友,正是被攻擊的另一方種族。

鬱延在來之前同樣不知道,法拉米甚至很興奮可以一起去看電影——他們前兩天剛去過電影院,那樣幽靜的環境很適合抱著老婆親親。

在到場之後,在紀錄片開始播放之後,一切都陷入了凝滯。

鬱延坐立不安。

總是話很多的法拉米,今天一反常態得沉默。

全息影像變換的光影落在法拉米的側臉,明明滅滅,勾勒著他精美如雕塑的線條。

鬱延認識他這麼久,無論是奶龍形態還是人形,總是嘰嘰喳喳吵鬧得像個小鳥,圍著他打轉。

還是第一次這樣安靜。

連鬱延主動去勾他的手指都沒有什麼反應。

隻輕輕回握,將人類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好像那成了他與這個對他充滿了憎惡的世界,唯一的聯係。

盡管不太禮貌,鬱延還是決定提前結束觀影。

跟彭遇軒和妹妹道歉後,他帶著法拉米先離場。

他們沒有搭穿梭機,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天空還在細細下著雪,有一些飄落在鬱延的圍巾上,開出一朵一朵小小的、晶瑩剔透的裝飾。

鬱延不記得路線,時不時要拿出add看一眼。

他沒戴手套,手指凍得通紅。

第三次之後,法拉米從他手上接過add:「我來吧。」

這是他從看電影之後,主動說的第一句話。

鬱延把圍巾向下拉了拉:「你看得懂嗎?」

「大概。」

鬱延想,怎麼還變成惜字如金的酷哥了。

法拉米牽過他冰涼的手,揣在自己大衣的口袋中。

他抬頭看著墜下的絮絮銀白:「諾厄的雪就不會這麼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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