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紀老師(1 / 2)
第二十九章 紀老師
雖然紀燕北說的話, 可能並沒有這些意思。
但許清慕的心底仍然暫時的,有了點小欣喜。
一點不欲人知的小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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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紀燕北留孟夢陪許清慕在客廳看電視, 康陽和步飛收拾碗筷, 他在廚房洗水果煮東西。
忙了一會兒後, 紀燕北端著切好的水果,把許清慕帶進他臥室, 留那三人在客廳自行復習。
其實許清慕從進了外間大門後,除了跟三位學長學姐打招呼, 偶爾回答學長學姐的問題外,就沒怎麼用正眼瞧過紀燕北,也沒怎麼太和紀燕北說過話。
吃飯的時候,她也多是在眼觀鼻,鼻觀心。
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她氣性可大了。
可是她擺著臉的、倔強的、回避他看她的眼睛不對視的小模樣, 卻是可愛生動極了。
叫人喜歡, 叫人看不夠。
紀燕北放好水果後看向她,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心情變化。
也看著就好疼。
咬得她嘴唇在顫,下巴在顫,眼睛裡湧出來的水光也在顫。
許清慕抓過來就用力咬下一大口。
紀燕北疼得脖上青筋爆了出來,但始終未出聲,悶聲忍著。
她咬得牙都疼了,疼得想哭。
明明是她咬的他,他疼才對。
卻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她也疼。
好一會兒,她壓下滿眼水光,垂眼看紀燕北的胳膊。
兩個房子陸續賣掉後,回憶全沒了。
她就站在他麵前,低著頭,自己一下下用手背抹著眼淚。
紀燕北頭上冒出了冷汗。
每日在期望與失望裡反復,倚遍闌乾,望穿秋水。
她真的很難過,那五年多的時間裡,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過得有多不好。
不知道這些綠植本就是不開花,還是未到花期。
她有兩顆又尖又利的小虎牙,此時咬進了他肉裡。
她曾經覺得紀燕北哪裡都長得好看,連他胳膊,她都覺得長得很好看。
許清慕固執地睜大眼睛看著他胳膊上的牙印與血,紅著的眼睛和鼻子變得更紅。
後來那同一個中介,又幫樓下的紀叔欣姨的房子也給賣了。
他知道他這點疼,遠遠比不上她的。
他走了那麼久,不在意她有多難過。
因為房間裡的氣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 也和他在她家客衛洗澡時的味道一樣, 是優雅而又沉靜的清香好聞的味道。
她不開心。
過去的那些相處的點點滴滴也都沒了,清了零,好似過去的感情,也都是會消失的。
紀燕北沉默地卷起襯衫袖子,伸出手臂到她麵前。
紀燕北忙要抬手擦她臉上的眼淚,許清慕撇臉躲開,不讓他看,也不給他碰。
許清慕進了這間屋後,仍擺著臉不看紀燕北,緊著個鼻子, 背著兩隻小手,在房間裡轉圈溜達。這間臥室,許清慕剛進來時,就知道是紀燕北在住。
許清慕抿了抿嘴,感覺到牙齒和嘴裡有血的味道。
想到這裡,許清慕的心情不太好。
眼淚忽的啪嗒啪嗒砸出來,成串成串地掉落。
床旁是學習桌,桌前是采光很好的落地大窗,窗台上放著一排綠植。
三年前,她家通過中介賣了房,搬了家。
看著變醜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慢慢卸了力氣,慢慢鬆了嘴。
以及, 這間房的布局, 也和他以前三樓那個家的臥室布局一模一樣。
原來紀燕北現在也有養花養綠植的愛好了,難怪他在她家的時候就總在陽台那兒澆花,她還悄悄地以為過他是在故意沒事找事地在她家客廳裡晃盪找存在感。
許清慕從小被惹急了就會咬人,長大了也會,但她隻咬過小叔,像上次在球廳一樣,還從未咬過紀燕北。
許清慕轉頭再打量這間房的旁處,漸漸的,越打量,越難受。
此時,她牙印深嵌進他胳膊裡,血跡從一排牙印裡,滲了出來,看著不再那麼好看了。
她此時咬著紀燕北,越用力咬,越難過,鋪天蓋地的難過都洶湧而來。
許清慕從左到右仔細看窗台上的那些綠植,她不是很能分辨出紀燕北養的這些都是什麼,隻看到每一盆裡都是綠葉,都沒有開花。
所以她如今摔倒了,不需要他扶。
她現在掉眼淚,也用不著他給擦。
房間裡,兩個人站得很近,卻又很遠。
五年的時間,讓許清慕給自己的周圍建造了一個透明的玻璃圍擋,屏蔽著此時的紀燕北,不許他靠近。
紀燕北麵容蒼白地看著她。
想抱抱她,但不敢,也不可。
許久許久,許清慕心底的疼,終於從眼淚那裡發泄了出去。
眼淚漸漸停止,臉上的淚痕漸漸乾掉,輕輕的抽噎聲漸漸止住。
許清慕逐漸感覺到哪裡不太對勁兒,慢慢抬起頭,雙手捂著左右臉邊下頜那裡,不可置信地說:「紀燕北,我下巴好像掉了。」
心裡一抽一抽疼著的紀燕北,看著許清慕茫然而又明亮的雙眼,他蒼白的麵色漸漸恢復了血色,不合時宜地笑出了聲。
而後他看到許清慕皺起了眉,他嚴肅收了笑,上前問她:「哪裡疼?」
許清慕沒說話,轉身背對著他,不讓他看她不雅觀的臉,雙手捂臉低頭,努力活動著下巴和張嘴巴。
她在張嘴的時候能聽到有響聲,好像是她剛剛咬得太用力而出現的這個問題。
許清慕轉身過去躲著紀燕北,感覺到紀燕北邁著長腿要到她麵前看她,她捂臉繼續轉身,嘀咕說:「你別動,你別看。」
紀燕北隻得站在原地,不敢動。
恰在這時,響起敲門聲,步飛在外麵喊:「北哥,你給妹妹煮的東西好了,我給你端門口來了,你接一下。」
剛剛紀燕北除了給許清慕洗水果,還給許清慕蒸了冰糖雪梨。
來之前,許清慕在學校外麵待得久了點,以防她咳嗽。
紀燕北對許清慕說了聲「等我一會兒」,去開門。
步飛往前遞碗時,正瞧見了紀燕北胳膊上的牙印血跡,震驚得張大嘴巴:「妹妹厲害啊!」
紀燕北往後推他腦門:「再敲門,把你手剁了。」
步飛:「……」
紀燕北對蒸冰糖雪梨的時間心裡有數,到時間的時候,他會自己出去取。
步飛這是特意沒事找事。
然而步飛還真就是有事找紀燕北,他拿出兜裡手機,轉屏幕給紀燕北看,微信聊天頁麵顯示對方是:棠梨。
步飛故意裝身正影不斜地大聲嘮叨:「北哥,咱班那兩個天天打遊戲的,也想過來聽你給復習,他們說就想壓兩道自控的大題,把計算式子一背,混個及格就行。但我沒讓他們來,行不?」
好大學也有混子。
但步飛此時說的還真不是愛打遊戲那兩個,說的是剛剛他發微信說想過來的棠梨。
紀燕北往後掃了一眼探頭看熱鬧的孟夢和康陽,淡淡點頭,接著又道了一句:「我不講了,你們自習吧。」
說完,紀燕北用腳踢上了門。
步飛三人:「?!!」
紛紛急了,別啊北哥!!!
紀燕北關上門,將接過來的碗放桌上,回頭要幫許清慕看看她下巴,不行的話可能得去醫院,接著他轉身——
就見許清慕手捂著靠近耳朵的位置,反復張嘴,一開一合,扭來扭去,像隻在抓玩自己尾巴的小貓。
扭了兩下,許清慕抬頭看他,驚喜說:「我下巴好像接上了。」
紀燕北失笑著向後靠著桌子,望著坐在他床上的許清慕。
正午陽光下,房間大亮,卻都亮不過她閃亮的眸眼。
她像顆明珠,他費心尋了許久的明珠。
她來了,這間房才成為他記憶裡溫馨的模樣。
許清慕現在的姿勢也很悠閒,沒有拘謹的樣子,好似和小時候一樣常來他房間霸占不走時一樣,她心情不錯地晃著腿,腳上蹬著的拖鞋跟著一顛一顛的,拖鞋顛碰著她腳底,發出不輕不重的噠噠聲。
「慕慕。」他輕聲說。
許清慕聽到他叫她慕慕,不是清慕,心底莫名重重地蹦了一下。
她停住盪腿,慢慢抬起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