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顧姨。（1 / 2）
第一章 顧姨。
海景房，麵朝波光粼粼的大海，上空，殘存幾縷光。
屋內，時安怯生生躲在叔叔時大川身後，麵前兩個女人在爭吵，她不敢正眼瞧，隻敢從玻璃鏡子偷偷看——
顧千筠壓低聲音：「孩子在這，你能不能小點聲。」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沈湄溪神情決絕：「這算什麼事，我今天把話撂在這，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你選吧。」
天漸暗，顧千筠眉也不蹙一下。
她拉了拉沈湄溪衣袖：「湄溪，我們冷靜一陣吧，但這個孩子，是一定要住進來的。」
「行，懂了。」話說到這，沈湄溪也不想繼續談下去，拉過行李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顧千筠，我們分手了。」
外頭浪滾滾，門被沈湄溪摔上，聲音之大，海浪聲都蓋不住。
顧千筠微嘆氣，知道沈湄溪說一不二的性子，攔也攔不住。
小孩緊緊抓著時大川的手，往後退，雖怯，但因好奇，還是露出半隻眼睛。
顧千筠是重情之人。
這聲音似乎能催眠，好聽，是軟綿綿的溫柔，時安把花臉對上顧千筠。
顧千筠看著時安，心情復雜。
沒想到，一場噩耗，師父走了，一大家子，就剩下前半生不學無術的時大川，和可憐的時安。
她從來沒見過笑容這麼溫暖的人。堪比幼兒園時，在本子畫完太陽後，想象的那般。
*
晚八點。
顧千筠當即做出決定：「大川哥，安安，交給我照顧吧。」
時大川沒辦法，繼續哄道：「帶上安安，會不方便，我快去快回，到時候回家給你做番茄雞蛋麵，好不好？」
而時安，就一動不動，望著門外。久久，顧千筠也不去擾她，去開了燈。
顧千筠臉上綻出笑意：「安安，熱不熱，阿姨幫你把帽子摘下來吧。」
不僅熾熱，還好看。
時安哭不停：「我不要娃娃，叔叔，你帶我走，帶我去找爸爸媽媽。」
聲音軟軟的，還直打囉嗦。
甚至沒等顧千筠抬手，時安便搖頭，然後低頭，把小小的自己，完全藏在時大川身後。
時大川看不下去，抹一把眼淚：「都是我這個叔叔，不爭氣。」
她很少鬧脾氣，這是第一次，央求道：「叔叔，我要回家，爸爸媽媽還說周末就帶我去遊樂園，我不要住在別人家。」
前幾日，時大川找她聊：「千筠，我爸和哥嫂這一走，隻留下安安一個人，我還欠了一屁股賭債。」
一個大男人，說到痛處，竟哽咽。
顧千筠走到時安麵前，蹲下`身子，去看她。
一眼驚艷。
時大川不舍道：「安安真聽話。」
從小叔叔就疼時安，她也信任他，隻是在這裡暫待一個小時而已，時安不情願點頭：「嗯。」
她學醫，時光德，也就是時安的爺爺，是她的師父，於她來說，這是像父親一樣去尊敬的人。所以，她年年都會去探望他。
這話一落，時安「哇」一聲哭了出來。
顧千筠頓時心疼，溫柔似水說：「安安，乖，以後這裡就是你家了。」
很小一隻，棕色背帶褲發舊，腳上著一雙魔術貼涼鞋，乖巧並攏在一起。
顧千筠從廚房端出兩碗麵：「安安，吃飯了。」
見時安發呆，顧千筠擺完餐具，直接走過去，去拉她的手。
時安不信，依然死死抓著時大川不放，小心翼翼開口：「就不能帶上我嗎？」
時大川尬笑，把時安拉到前麵：「安安，叔叔要走了，你在這，聽你阿姨的話，知道嗎？」
緊接著，她右手搓著左手，小聲說：「別忘了回來接我。」
見哄不住，大川隻得先應下：「好。」又說：「那安安先在這等我，叔叔出去辦完事，就回來接你。」
一言不發流眼淚，卻怎麼都不哭出聲，她不敢，她害怕。
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噗，可愛。
然後，他看向時安：「叔叔要去給安安賺大錢，把全天下最漂亮的娃娃，都給我們安安買回來。」
他往外走，還差兩步就到門口，時安像有感應一般，往前追了兩步：「叔叔。」
時大川轉頭：「好，叔叔很快回來。」在眼淚要流出來時，果斷出門。
牆上鍾表敲了兩下，時安眼神漸漸無望，她明白，時大川，不會回來了。
頭上，這頂小紅帽。
熱，細膩。
時安認生，但顧千筠牽她，很奇怪，她並不想鬆開，那幾根手指，很放鬆地搭在顧千筠手心。
走到餐桌前，顧千筠指著嶄新的兒童椅：「來，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