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1 / 2）
2月28日上午，天氣：晴。
今天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過了今天12點，我們的生命將畫上休止符，這不是某個事情、某段年齡畫上休止符而是指生命，能與之生命的凋零媲美的有且隻有嬰兒的誕生，即便是作為高考也隻能算作小巫見大巫。
原本準備了倆頁的稿紙作為遺書，一頁紙大概能寫1千字，可笑的是我如同小學生生拉硬拽般也沒湊滿一頁紙。
「自已的人際關係真是差勁啊。」我自嘲的說著，將空白的一頁揉成團砸進了垃圾桶，「算了，等下輩子再好好交朋友吧。」
今天的天氣倒是不錯，寒氣不減的2月份裡能得到太陽的沐浴算是一件非常值得開心的事。
我靠在椅子上，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撒在我的手背，而我的目光也同樣透過玻璃盯向飄動的雲朵，就這麼靜靜的望著直到過了半個小時，太陽被雲朵暫時遮住我才回過神來。
沒想到臨到頭了才生出對這個世界的不舍。也真是可笑。我起身將遺書裝進了準備好的信封裡。
「唉————」
剛才的寫信為我心中積攢了些許積鬱，於是乾脆用這樣的大呼氣將積鬱一瀉而空。
雖說不舍但其實談不上難過，也沒有不滿足的地方，所謂不舍隻是作為人，作為一個活人對世界戀戀不舍罷了。
將信封放好後，我來到了二樓敲響了紀子的房門。
「寫好了嗎？」
「寫好了。」
「我能看看嗎？」
老實說，我還挺好奇紀子會寫些什麼內容。
紀子立刻捂住了自已的信封，警惕的看著我，「不行，關於這點絕對不行，絕對不行。」
「實在不行我們可以交換遺書互相看。」
紀子依舊不為所動：「我拒絕。」
「那行吧。」
見紀子如此堅持，我也不再強求，沒必要在最後一天因為這麼一件事鬧的不愉快。
紀子掃了一眼窗外：「把我抱到院子裡吧，今天天氣不錯，出去透透氣。」
「好。」
按照要求，我將紀子推到了院中。
「再過段時間繡球花就開了。」
我盯著紀子的側顏，即便是朝夕相處下，我將紀子的模樣早已記在了腦海中可在最後依舊想要多看一眼，「會覺得不舍嗎？」
「不舍？」紀子想了想回望向了我，「說完全是騙人的，是會有一點點的啦。但還是很滿足，我覺得很幸福所以便不再渴求更多了。就這樣便足夠了。」
「誌哥哥也會感到不舍嗎！？」
我撥弄著繡球花的葉瓣，「我自然也是會感到舍不得的。正如你所言，能夠感到不舍起碼證明了我的內心不是心如槁木，視死如歸。但要說領到頭突然膽怯的話也沒有，大概是因為幸福，對過往沒有太大遺憾造成了我現在的安心。」
「那就好，那就好。」
紀子仰頭望著天空，舉過額頭的手掌閉攏又張開，「假如那天我們順順利利的去玩耍，你說我們現在又是怎樣的生活。」
這個問題並不難幻想，甚至能作為參考的都有很多所以我很容易的就回答了紀子的問題，「參考一下瀧和林挽茜同學就清楚了。正常的人現在應該坐在教室，聽著老師滔滔不絕的講述著知識點，做著沒有盡頭的試卷，奔波於倆點一線。如果一切都沒有變化，那麼此刻的我們一定身處在迷茫又努力的階段，用一支又一支燃燒殆盡的筆芯去備戰著高考。」
我笑了笑，向紀子打趣道：「如果真如正常人般，我的成績大概率一騎絕塵，而你隻能如大多數校園小說女主般，等著我給你輔導功課。」
「我不信，之前不知道是誰還是為了及格而努力。」
「那可不一定。」我大拇指朝向自已，「我可是很有天賦的。」
2月28日，晚
這絕對是我們一生最豪華的一次晚餐，用以「奢侈」詞匯來形容也絕不過分，光是送我們所點了菜品，外賣員就來了5位且每個人雙手都提滿了餐品，這還隻算外賣堂食，紀子依舊下廚弄了不少，整個菜品數量多到完完全全將桌麵擺滿了。
紀子興奮的望著餐桌上的各類餐品，「這個時候如果有誰跑過來告訴我提倡『節儉』，我會給他比中指，然後趕出門口。」
我抱著最大瓶可樂同樣顯得很開心，因為是最後一次了，紀子也就沒在限製我碳酸飲料的問題，「感覺這些餐品我每個品嘗一口再喝點飲料就能吃飽了。但不得不說，光是看著就很爽。」
紀子已經迫不及待的伸出筷子準備開動了，「光是我們這些就足夠讓人眼花繚亂的了，不敢想象滿漢全席是何等的奢靡腐爛。」
一個窸窣平常的夜晚，早上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新聞，日歷上也看不出是什麼特別的日子，空盪的房間，倆支玻璃杯碰撞在了一起。
握著玻璃杯的手緩緩伸出，到最後終歸是需要說一些告別的話，我麵帶著微笑輕聲呼喚：「紀子~」
伸手的方向傳來溫柔又迅速的回應，「在的。」
「感謝有你。」
「幸好有你。」
四目相對，心有靈犀，不約而同：「誠惶誠恐——」
輕輕的一聲脆響，像微風拂過風鈴般清脆悅耳，這是倆支玻璃杯碰撞時發出的聲音，宣告故事的最後。
即便是死亡也應盛裝出席。
這是紀子所說的，我們都換上最正式的服裝將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
離這場名為人生的演出劇隻剩一個小時了，紀子舍棄了輪椅和我並排坐在了沙發上等待著死亡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