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七彩懸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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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想好好活著,有些東西不能碰,例如毒,或是賭。有的人究盡一生,都是欲罷不能,備受其害。

賭,從古至今,有人的地方就有賭莊。

一入賭門深似海,賭徒為什麼會輸,說客觀點是為貪,他們大多時候是自己在跟自己賭,賭人性,賭貪念,賭欲望。

西州城地廣人多,賭博場所更是落地無數,而破敗之地的隴南,便是賭博盛地之一。

臨近正午,天顯陰沉,總有一道蔥鬱的幕布席卷蒼天,似讓沉睡不再神話,讓宿命成為永恆。

大道焦雜的人流中,一個中年男人裹衣穿行,整潔的服飾顯在大道兩旁還算得體的門店前,有種雁過留聲的虛榮感。

中年聳拉著肩膀,似是覺得涼意侵襲,於是加快步伐。他在大道一處左側轉彎,經過一個弄堂,坐上電梯上了四樓。

在經過弄堂的時候,一些衣著光鮮暴露雪白的發廊女朝他紛送秋波,不過他視若無睹的與之拂袖擦肩,這倒不是他不好色的緣故,而是在他的心裡,有比性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電梯門打開,中年男子拉開一個紅色的布簾,頓然諾大的場地中,各式賭博機器此起彼伏的排列,玩法也是五花八門,諸多賭徒亦是沉浸其中,並沒有誰真正在意這個長相普通,看似寬厚還有些怯弱的男人的到來。

「孟子德!」

男人一進來,便有一個青年上前將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這可好久沒見你來過了,怎麼,有錢了?」

青年對孟子德露出的狐疑並不以為然,像是老熟人寒暄一般。

「你……」

「別墨跡了,跟我來吧!」

孟子德正要說話,青年笑意的麵色突然一變,冷冷道。

似是預料到什麼,孟子德臉色一黑,跟著青年出門朝邊側的房內走去,雖然他很不喜歡有人夾挾著他的脖子。

「劉哥。」

孟子德被帶到房間,見全是魁梧大漢,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沖著靠牆一個抽煙中年點頭哈月要道。

「你是來還錢的?」

中年男子見孟子德進來,溫和一句道。

「劉哥,我……」

孟子德負債累累,妻離子散的初始,還是拜此人借他的第一筆錢開始的。

如今他的房子為抵債過戶到中年男子劉晃的名下,還欠下此人一大筆錢,即使他孟子德早先就知道對方是高利貸。

「別緊張,我知道你跑不了。」

劉晃猛吸一口煙,輕緩道,眼神中透露著:你這輩子,我吃定了!

孟子德麵色難看,他怪不得旁人,怪隻怪自己迷戀賭博,將好好的一生葬送殆盡。

見孟子德不說話,劉晃也不多言,便示意他離開。

「這孫子比之前老實多了!」

「他娘的敢不老實,不老實老子弄死他。」

「街西開的狗不理包子鋪是他的?」

「狗不理包子,狗都不吃,生意能好哪去。」

「沒關係,他的房子算做利息也就管幾個月,到時再沒錢我們有辦法讓他生不如死。」

「哼哼……」

孟子德走出去,並未聽到劉晃一幫人對他乃至以後人生的審判,他急沖沖的朝電梯方向走,一股怒火與慚愧化身成的悲憫在他心中燃燒,燒的他體無完膚,如同被遺棄的乾屍。

叮!電梯門打開,孟子德跨步進去,他手握拳頭,雙目緊閉。

「我發誓,再也不會想著賭博了!」

孟子德發誓,不過,他這樣的誓言,近一年來,不知道發了多少次,估計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走在街上,孟子德仰望天空,他發現天空陰鬱著嘲諷,曾幾何時,他仰天長嘯,喜怒哀樂皆是酣暢無拘,可自從墜入賭門,生活徹底黯淡失色,也就從那時開始,他感覺自己活得不像是個人。

像條狗。

對,他孟子德現在活的像條沒有訴求,沒有感念,沒有靈魂的狗。

行人如織,車流穿飛,孟子德折身朝另一條道走去,在一個街角右轉他上了二樓,推開布簾,又是一個賭場。

賭徒的話最不可信,你信他就是跟他同樣站在懸崖邊上,他跳下去的時候,順帶也會拉上你一起。

孟子德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賭博,可是貪婪的欲望早已腐蝕了他的肉心,短暫的克製隻是為了更加狂大的肆無忌憚。

從四樓賭場下來,他是有那麼一刻嫌棄自己,克製了欲望,擯棄了惡念,可是那又怎樣,結果還是重蹈覆轍。

說好聽點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有用,說難聽點他是受到刺激的狗,總希望自己能原諒自己吃屎的毛病。

孟子德在一個座位坐了下來,一個下午輸輸贏贏,在他最後輸的隻剩一點籌碼的時候,孟子德突然像是撞了大運的猛牛,橫沖直撞,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居然來了個大豐收。

從賭場出來,孟子德捂了捂口袋很是滿意,突如其來的好運,讓他忽略賭博的歸途,忘記妻離子散,錢財散盡,債台高築的痛心疾首。

夜幕低垂,狗不理包子鋪門前,大豁牙正在清洗抹布與鍋器。

賣包子與開飯店不同,看似簡單單調的生意,實則辛苦至極。用大豁牙的話說: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差、乾得比牛多。

「德哥,你回來了。」

大豁牙老遠見到孟子德從稀疏的人群裡走過來,於是笑著喊道。

對於大豁牙而言,孟子德簡直就是一個好男人典範,不抽煙不喝酒不好女人,就是聽宋彪說他之前賭博,就這個小瑕疵害的他自己無家可歸,並且敗了彪哥一生的積蓄。當然,在後來得知孟子德與宋彪乃是過命交情的時候,大豁牙明裡暗裡還是對這個老實本份的男人,高看幾分。

畢竟能讓他大豁牙崇拜的人,迄今為止隻有兩個,一個是宋彪,另一個便是任天龍。

能與崇拜的人生死相托,沒幾分膽識怎麼行。

「忙著呢!」孟子德手上提著幾瓶酒,沖大豁牙一笑:「一會你跟你彪哥可以喝上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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