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煉，天鏡（1 / 2）
一陣疾風不知從何處而過，猛力吹刮，將片片落葉卷入蒼穹。
葉微連猛地剎住了腳步，抬起手臂擋住了雙眼，頓時衣服頭發呼啦飛舞，吹得他不禁後退了幾步：「哪來的風啊！」
狂風散去，落葉飄落歸於大地，葉微連才終於放下了手臂。隻見麵前竹影搖動，夕陽映射下影子被拉得老長，一條卵石小路橫穿竹林，拐彎處隻見一片白衣轉瞬即逝——是風潯！
火荼茶花海，竟然憑空消失了！
葉微連追了過去，急匆匆轉過彎角：「風潯！你給我站……住……白月！」
隻見路邊躺著一名身穿弟子服的年輕女子，雙目緊閉，四肢僵硬，毫無生氣，沾了血的劍則落在一邊，活像一個慘遭拋棄的嬰兒。鮮血從她的背腹中汩汩不斷地流出，將白衣染得血紅血紅，鮮血飛濺在四周的竹枝上，正順著竹葉的紋絡一滴滴往下滴落，血紅夕陽當空照耀，她就像躺在一片火舌肆虐的血池中，那顏色鮮紅無比，刺得人眼睛生疼。
「……」葉微連瞳孔微顫，立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發著抖一步一步挪動腳印，走一步踉蹌一步，幾步距離，他足足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掙紮過去，半蹲下身用力將滿身鮮血的少女扶了起來。
一劍貫心，一劍入骨，兩行血淚從少女緊閉的雙眼中流出，眼皮下陷——竟是被挖去了雙眼，折斷雙腿雙手，剖了血骨，最後一劍穿心，活活折磨死的！
「……白月……白月姐姐……」葉微連語無倫次，用力抱緊了她，絲毫不顧忌被血弄髒了衣物，嘶啞地道：「……是誰乾的……」
「姐姐……」少年懷抱少女，拚了命的忍住眼淚，驟然仰頭當空怒吼：「——是誰乾的——！！！」
嘶啞的音線貫穿竹林，響徹天空，驚得飛鳥俱起，徘徊當空久久不歸。
與此同時，在花廳前方來回踱步的陸煜突然渾身一震，停下了腳步，下意識將目光投向東南——月煉天鏡的方向，隻見飛鳥在遠方天空環繞，久久不散。
「……」陸煜收回目光，喃喃道：「還以為是風潯過來了，原來是鳥。」
他抬頭看向天邊，手指輕輕拂過月要間的歲月，足足半晌，才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天都要黑了，怎麼還不過來？」
「煜兒！」
陸煜回過頭，隻見一身著樸素長裙，挽著雲鬢的藍衣女子，在兩名侍女的陪同下走了進來。她腹部隆起，一步一步走得很慢，長裙都隨著的的動作輕揚起了一抹弧線。
「母親。」
是陸煜的母親，九幽殿的家母，李眠鶯。
兩名侍女俯身行禮，恭聲道：「公子。」
「你們下去吧，母親這邊有我呢。」陸煜快步走了過來，從兩名侍女手中接過了母親，侍女們齊聲應道：「是。」便鬆開了李眠鶯，轉身退下去了。
「母親，您慢點。陸煜扶著李眠鶯，帶著她向花廳大門走去，邊走邊輕輕笑道：「您身體不好，又懷有身孕，應該待在房間裡休養的，今天怎麼過來了呢？」
李眠鶯也笑了，雲鬢上的步遙隨著她的步伐微微晃盪，那雙好看的眼睛裡盡顯溫柔，她衣著樸素，毫無女主子的架勢，她個頭不高，與陸煜站在一起，並不像是母子，倒像是姐弟。
「今天的晚霞很美，不出來看看太可惜了。」李眠鶯笑得很溫柔，「經過這裡，正好來看看你和你的父親。」
陸煜說：「那您也要注意身體啊，母親，您有身孕呢。」
李眠鶯笑著回答：「那是自然。」
說話間，他們已進了花廳，陸川在大堂間來回踱步，見他們進來，趕忙迎了上去，將李眠鶯接了過去：「夫人，你怎麼來了，快，坐下。」
被無視的陸煜：「……」
親昵叮囑安撫了李眠鶯幾句，陸川這才轉身問向陸煜：「那位風無公子，是出什麼事了嗎？為何還不過來？」
陸煜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不知道，父親，需要我去找他嗎？」
看得出來，陸川對於風潯挺不滿的，他嘆了口氣阻止了陸煜，道：「不用了，唉，現在的孩子哪，愈來愈沒禮貌了。」
「夫君，」李眠鶯道，「別這樣，夫君，你都說他是孩子了，小孩子又能懂些什麼？今日不來，還有明日呢，總會來的。就不要與他計較了，畢竟一個剛失去了家的人，又能讓他怎麼辦呢？」
「這……」陸川思索了一下，贊同道，「是，夫人說的是，煜兒，今日算了，你過去看看他，讓他明日過來吧。」
「……知道了。」陸煜抽了抽嘴角，轉身離去，心想什麼叫「夫人說的是」？都不反駁幾句的嗎？這簡直就是妻奴的典型表現呀。
「不好了，不好了！家主，夫人，殺人了！」
陸煜剛邁出大門，就見一名侍女提著裙擺飛快跑來，麵部表情極度驚恐，見了他就跟見到了救星一般，激動地大叫：「公子！公子……」
陸煜旋身一避，錯身而過的同時反手拉住那侍女的手腕，將她拽了回來，以防止她過度激動臉朝地摔一跤，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那侍女穩住身形，滿麵驚恐，拚命喘氣：「我……月……有人……」
「別著急。」陸煜安慰她，道，「慢慢說，究竟怎麼了？」
侍女跑的真是上氣不接下氣，硬生生半天才緩過了那口氣，顫巍巍地舉起自己浸滿了鮮血的衣袖，發抖地道：「月煉天鏡……守門的人……被殺了！」
「她讓我回來報信，月煉殿被封，有人闖進去了！」
月煉天鏡的入口是一座纏繞著冰藍色冰星花的鮮花拱門，半透明的冰藍花瓣層層相疊，相互纏繞，青綠的藤蔓從頂端垂下，藍綠相間，生意盎然。此時此刻，冰藍的花朵折射著晚霞的餘暉，遠遠望去，星光點點，美不勝收。
這裡便是月煉天鏡，此刻，入口處籠罩的結界已經消散了，幾根帶刺的藤條封住了入口——有人闖進去了。
不遠處是一座潔白的磚石屋閣，被一片青翠的竹林密密環繞。屋簷下懸掛的風鈴叮當作響，銀光一閃，一抹血弧飛濺牆壁，在光滑潔淨的石階上徐徐蔓延開來，看守的侍衛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