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毒水沼澤（1 / 2）
前往毒水沼澤要經過蒼幽城。蒼幽地處陸地北邊，氣候寒冷。雖然現在才僅僅是初秋，但已經開始降溫了。城鎮邊緣一片金黃，那是成熟的金燦燦的麥田，蒼幽盛產小麥。田裡到處都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不少勤勞的農人在秋風吹拂下辛勤勞作。
風潯已經是第三次來蒼幽了，不過是第一次看到這麼一大片金黃的麥田，正午的太陽當空照耀，迎麵而來一股又一股濃鬱的麥香，混雜了些許暖暖的氣味。此刻要不是急著去毒水沼澤采藥，停下來欣賞這片金黃色的麥田，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風潯順著田邊的土黃小路行走，走至盡頭時道路一分為二，向著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延伸了過去。小路盡頭，一支用玉米桔杆紮成的稻草人佇立於此，臉上用紅墨水畫了兩坨大大的紅，一左一右暈開在了臉上，姿態憨厚可愛，顯得極為靈動生巧。此刻它正嘻嘻哈哈笑著，與風潯對視。
稻草人下原本應該有個路標，可現在一無所蹤，隻剩下光禿禿一根木棍立在這裡。不過仔細一看，木棍的邊緣斷口十分不整，想來應該是前些日子被一些調皮的孩子不小心損壞了，就這麼放在這裡，也沒人管。
太陽正在頭頂，半天也不肯移動一步。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就是事實，那就是——他分不出方向了。
這可真是尷尬，四下環顧半晌，風潯並沒有看到什麼樹墩之類的能夠辨別方向的標誌，不過麥田裡多得是正在吃飯午休的農人。風潯想了想，清了清喉嚨，放開膽子沖著下方麥田裡一位正在擦汗的老人叫道：「老……老人家！請問這裡是何處啊？」
那老人放下了擦汗的布巾，揚起了臉，露出了一身古銅的皮膚，顯然身體素質極好。他樂嗬嗬地回應道：「小公子是第一次來蒼幽吧？莫不是與家人失了方向，這裡是蒼幽東郊的麥場！你莫不要來此喝點水稍作休息，等待你的家人？」
「不……不用了，」風潯紅了臉，有點不太習慣這人的熱情，他指向那兩條路，有點靦腆地詢問道，「請……請問老人家，這兩條路，通往什麼地方？」
老人熱情回應：「一條通向坊市中心，一條通向蠻荒之地，那邊沒有什麼東西，小公子要到什麼地方去？」
風潯當然不能告訴老人自己的目的地，不過這裡隻有兩條路，而他一開始是向東南走的，除去坊市那一條路，想來毒水沼澤很大概率在蠻荒之地附近，便向老人道了謝，在老人驚異的目光中向左拐去：「——小公子，你可千萬不要去那邊！那裡隻有一大片黑壓壓的沼澤——」
老人聲音愈漸愈遠，不過風潯卻聽得一清二楚，看來他選對了。
另外一邊，陸煜躺在自己的床上，迷迷糊糊神智低沉，四肢如寒鐵一般冰冷僵硬。他就這麼昏昏沉沉地躺著，直到外間傳來異響，像是有人粗魯地撞開了門。
陸煜以為是風潯回來了，但轉念一想不對，因為風潯是不會用這麼大力氣踹門的，這樣顯得沒有禮儀教養，便睜了眼想撐起身體，出去看看是誰。腕部卻是一陣無力的劇痛，讓他重心不穩摔回了床上。
外間傳來了聲響，是葉佳綺的聲音，聽起來幽怨得活像被拋棄了幾十年的怨婦，語氣十分不雅，仿佛幾個月來學習的涵養一瞬間被狗吃了：「陸煜！你在不在！」
葉佳綺對於陸煜從來都是直呼其名，不過語氣是十分和善的，也不知道她今天受了什麼刺激。如果陸煜現在爬的起來，見她這副模樣，肯定是先戳著她腦門責罵一遍，不過現在他沒力氣，隻能不了了之，虛弱地道：「乾……乾什麼……」
葉佳綺帶了兩個人來給陸煜送藥。她前不久在風潯那受了氣，直到現在都還沒消。她揉著紅腫的眼睛跑出去買藥，又吸著鼻子想趁送藥的工夫間向陸煜哭訴，結果卻聽到的是對方這活像死鬼一樣有氣無力，半死不活的音調，嚇得一吸鼻子，音調驟然高揚：「你、你怎麼了？」
陸煜急忙噤聲，再開口時聲音正常多了：「沒、沒事。你來我這裡，是發生什麼了嗎？」
雖然他竭力控製住了，但葉佳綺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端倪，道：「沒怎麼，是風無讓我來給你送藥。」說到風無二字時，葉佳綺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他人呢？」
「我怎麼知道！誰愛管他誰去管，老娘我再也不會理他了！」
聽到這裡，陸煜總算聽出風潯和葉佳綺鬧矛盾了。也不知道風潯說了什麼，能把葉佳綺惹得如此生氣。這時外間葉佳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過較之前緩和了很多，她略為擔心地問：「話說陸煜，你真的沒出事吧？我聽你的聲音十分的虛弱，你是不是病了？我能進來看看嗎？」
陸煜半跪在被褥上，烏黑柔軟的發絲鬆鬆地散在肩膀上，麵容一抹病態的蒼白，發帶外套全部掛在鄰床的架子上，整個人看上去有一種病態的美。
這副樣子是絕對不能讓葉佳綺看到的。一不做二不休，陸煜忍痛下了床，伸手去夠掛在衣架上的外套，大聲道：「不用，你先回……」回字還沒出來，葉佳綺便闖了進來，隻見陸煜散著長發，披著中衣，還維持著伸手的動作，連眼角的淚珠都忘了擦，當場怔在了原地。
「……」陸煜氣得臉色發白，後退一步跌了回去，揚起一隻手指了指她又放下，半晌終於憋出一句：「……我讓你進來了嗎？出去！」
葉佳綺紅了臉，趕緊退到外間去了。
等陸煜穿好外套，綁好發帶，從裡間走了出來，葉佳綺眼疾手快，揮手讓兩名侍女將東西放下退了出去，滿麵歉意地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陸煜冷哼一聲，道：「沒教養。」
「你禮儀可以重考了。」
葉佳綺本來還在偷偷看他，畢竟她實在沒見過「姓陸的」這麼柔情似水活像剛剛慘遭蹂躪的模樣，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聽到這樣的話忙道：「別嘛，我錯了！我不該在你還沒穿好衣服的時候進來，對不起！」
陸煜勃然色變：「你還敢提！重考去吧你！說出這樣的話你也不害臊！禮儀娘子有教過你『未經允許，不得擅自進入他人房間，尤其是異性』這樣的話吧！你進就算了，還敢直接往內間闖，得虧我穿著中衣！你呀你，你以後長點腦子行不行？今天就算了，這種極易傳出緋聞的事以後少做！我真是……咳咳……」
又不是第一次挨罵，葉佳綺都已經習慣了。每次她做出不合禮儀的舉動，陸煜都會用這種又長又臭的話教訓她。至於今日，見他罵著罵著突然臉色一凝，用力咳了幾聲，全當他是被自己氣到了，吐了吐舌頭：「對不起……」
陸煜臉白三分，好像突然斷了呼吸一樣，臉色難看的要命，抬手猛捶了幾下月匈膛，好不容易才把那縷氣捋順了，道：「罷了罷了，男女有別，你快回去吧。」
葉佳綺看向他：「你臉色好難看，確定沒事嗎？」
「用不著你操心，趕緊走！」陸煜麵色十分不善，下了遂客令。他都這樣趕人了，葉佳綺也不好說什麼，將剩下的錢還給了他，抬腳就要離去，卻被陸煜出聲叫住了，「等一等，風……風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