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邊庭流血成海水(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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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灰色的烏雲從蒙古高原的方向滾滾而來,不一會就遮住了溫暖的陽光,並給夫餘地上的每一生物,都塗上了同樣的灰顏色。

白甲素馬,長衣勝雪,臉帶寒霜,手執一杆白色樺木作杆的騎槍,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難知如陰。這是一支,二十年來,獨步大漠南北,傲視群狼的軍隊,夫餘王的帳前親衛——「白麵無常」禦前靈侍。

他們細長但鋒利無比的槍尖,輕輕一捅,便能洞穿堅固的鐵鎧,彎彎的倒勾輕輕一拉,便能割斷人的頸骨。霎時間,村寨附近的雪原,化作大型屠宰場,慘叫聲此起彼伏,血水匯聚成河,就連「河床」上的雪,都融化了。升起的白煙,足有兩三寸高。正所謂:倒勾一拉,魂歸九天,白杆一舞,魄墜九淵。

「往樹林裡跑。」梁禎領著徐病已,邊青誠兩人,脫離大股人流,沖向一裡路遠的那片銀裝素裹的森林。

盡管中原步兵在平原上對抗遊牧騎兵的唯一辦法,就是結陣而戰,然而也得分時候,就比如現在漢軍的指揮係統已經完全崩潰,就算人數再多,也隻能增加道路的擁擠程度。禦前靈侍大可從後麵從容掩殺。相反隻身逃往林海,看似鶴立雞群,但其實,沒哪個指揮官,會為了區區三隻離群的羔羊,而放棄麵前成千上萬隻,引頸待戮的肥羊!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出乎意料,梁禎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真的奏效了。他們三人真的一瘸一拐地沖進了樹林。入了樹林,騎兵的速度優勢就很難發揮了,而高度優勢甚至會因為樹木枝丫參差不齊的高度,而變成劣勢。三人確定沒有人追來後,便停了下來,他們也不敢離大路太遠,因為他們不可能在這深山密林中找到回去的路。

「你們倆還好吧?」梁禎雙手摁著膝蓋,整張臉都被白霧所遮蓋。

「還行,還行。」邊青誠年輕,說話還算利索。

但年紀較大的徐病已就是另一個樣子了,氣都快喘不上了,隻能通過擺手來表示自己沒事。

「那似乎有個小山,走我們上去。」梁禎指著西南方那稍稍隆起的一塊土丘,這土丘高約十來丈,坡度較緩,故而上麵也有些光禿禿的樹乾。

「走。」

「我扶你。」梁禎挽起徐病已的左臂,徐病已右手拄著長戟,一步一頓地往前走,邊青誠則握著擘張弩,隨時準備戰鬥。

三人相互攙扶著爬到半山月要,這裡已經可以躲避夫餘人的追趕了,再上,就是浪費體力了。但沒等幾人喘口氣,那耳邊的喊殺聲,卻忽然響亮了不少。幾人連忙趴下,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

「這……是趙司馬他們!」邊青誠忽然指著一麵旗幟道。

梁禎擦了擦雙眼,定睛一看,隻見雪塵之中,果然有一麵旗幟若隱若現,這旗幟上正繡著一個飄逸而莊重的「趙」字!這前軍眾將中,姓「趙」的,除了趙尚華又能有誰?

這個雪塵圈的直徑,約有一裡長,圈子中間,數百被截斷退路的潰卒擠在一起,潰卒們中間,正正立著趙尚華的將旗。趙尚華本人,想必也正站在大旗下,不知此時,

他的臉色,是如往常那般鎮定自若,還是憤怒無比,亦或像大部分人一樣,驚慌不已呢?

圍著這些潰卒的禦前靈侍並不多,估計數目不足百騎,但卻是全軍的精華所在。因為這數十騎,戰馬無不是七尺打上,人無不是八尺壯漢。而且,他們還分成內外兩圈,內圈自西向東轉動,外圈自東向西轉動,同圈兩騎之間相隔兩丈,兩圈相距三丈。轉動速度雖快,但卻是井然有序。

禦前靈侍一邊跑一邊放箭,箭如雨下,砸得圈中的漢軍潰兵「稀裡嘩啦」地倒下一大片。

趙尚華努力地維持著圓陣的完整,並指揮圓陣,慢慢地往西行,試圖強行撞破禦前靈侍的滾動包圍圈,沖出一條生路。然而禦前靈侍似乎早知道他的企圖,隻見外圈一騎,忽然不再跑圈,而是策馬向東狂奔,跟在他身後的那一騎,也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剎那間,圓環化作一條白色的長蛇,本被四麵圍困的潰兵麵前,忽然多出三條逃跑大路!

趙尚華對這群潰兵的掌控力,頃刻間土崩瓦解,哪怕他喊啞了嗓子,潰兵們依舊像盲頭蒼蠅一樣,三麵亂撞,本來沒什麼破綻的圓陣,頃刻間,漏洞百出。而尚未跑遠的禦前靈侍則在同一時間,勒馬回首,坐東麵西,排成一條直線。接著,居中那騎一聲令下,近百禦前靈侍便如同一股密不透風的牆,直壓那數百潰兵。

「別!」梁禎和徐病已一人一邊,將正欲放箭的邊青誠摁住,「你救不了他們,而且會害了自己!」

「放開我!放開我!」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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