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上) 運數杳渺誰能知(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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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你的皇帝嗎?」少年背對著花叢,微微昂頭,看著夜空中,若隱若現的廣寒。

「忘奴恨,也不恨。」花叢中的人答道。

「別這個奴,那個奴的,聽著心塞!」

「是。」看著情況不對,梁禎趕忙腦袋一低,將聲音壓到最低道。

「為什麼恨?」

「不是他,我就不會離開家鄉。」梁禎道,

「為什麼不恨?」

「是他給了我機會,讓我能為自己的族人,做點什麼。不至於,虛度此生。」

少年緩緩地轉過身子,眸光清澈如水,看了梁禎一會,他又問道:「那你恨我嗎?」

沒有部族,能夠僅依靠自己的力量,在草原上存活,強大如夫餘,也不例外。因而他們與南邊的漢蠻一樣,選擇通過和親,來減少敵人的數量。因為相比起如天氣般無常的共同利益,人們更樂意相信親緣——這條看得見,扌莫得著的紐帶。

梁禎眼前的少年,正是明思王黑齒仇寧的女兒黑齒影寒,生在帝王家的人,除了天生享有更多的權力外,也必然要承擔更多的義務。而少年的義務,就是遠嫁更為苦寒的北方,去跟挹婁人的首領和親。

「我不恨你。」得知對方竟是個女孩後,梁禎登時心生憐意,「你說得對,生存沒有對錯。」

「你不像個普通兵士,倒像個千騎長。」

「嗯。」

「不過,很快,你就跟我一樣了。」黑齒影寒收刀入鞘,淒楚一笑,「成為阿魯望的奴隸。」

「哦。」

「阿魯望有五十個妻子!他一不順心,就會用馬鞭去抽她們。」黑齒影寒捶打著樹乾,語氣中,充滿了憤怒與無奈。

梁禎隻能對黑齒影寒即將遭遇的生活表示同情。因為他隻是個奴隸,什麼,也做不了。這一點,黑齒影寒當然知道,而她之所以跟梁禎說這些,完全就是想找個能聽得懂她在說什麼,又願意聽的人來傾訴,僅此而已。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黑齒影寒說得多,她心情很亂,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梁禎「嗯嗯哦哦」地敷衍著,心中卻一遍遍地檢索著黑齒影寒的話,試圖從她的話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可黑齒影寒似乎又並不像看上去那般快言快語,說了老半天,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

「你想家嗎?」黑齒影寒靠在樹乾上,又換了個話題。

「怎麼不想。」

「你家在哪?」

雖隻是寥寥數字,卻讓梁禎的淚水,缺了堤:「揚州……」

「揚州一定很美。」

「嗯,那裡有漫山的繁花,滿江的碧水。」

……

次日一早,整個院落中的人,便都動了起來,紛紛將院中的物品打包裝車,哪怕是消息最閉塞的人,也能猜到,遠行的日子,就要來了。

出乎梁禎意料的是,挹婁人隻派了一個人來迎親——如果那個滿身臭氣的向導也兼職和親大使的話。就連夫餘王室內部,似乎也對這次和親並不感興趣。因為,和親隊伍出發的那一天,前來送行的人,寥寥無幾。三四丈寬的石板路上,隻有兩隻手掌能數得過來的人來送行,來客的年紀,大都與黑齒影寒相仿。而這其中,並沒有她親哥

哥依台王的身影。

梁禎大驚:縱是地位低下,也不至如此吧?

盡管穿著獸皮鞋,但梁禎還是感覺到了,腳下青石板傳來的徹骨寒意。

和親使團的規模,比梁禎後世見過的所有迎親隊伍都要小,總共就那院落裡的二十多人,兩輛馬車,三匹馬,加上五名佩刀背弓的騎馬侍衛。寒酸得連中原地區的良家子弟娶親都比它派頭來得大。

「唉」梁禎長長地嘆了口氣:還真是給人當奴隸去的。

這次和親,就像一片枯黃的楓葉,輕飄飄地落在深湖上,連一點漣漪,都沒能激起。

使團從北門出了王城,沿著被馬蹄踏出來的道路,彎彎曲曲地向北行。王城雖地處一馬平川的原野上,可這裡的道路,卻總是「舍近求遠」,明明可以直行,但所有人,包括野獸都不會不約而同地選擇,繞一個大圈子。

這是因為這平原上,多有濊地。所謂濊地,就是表麵看去,跟平地無異,也是綠油油的一片,可當你踩上去時,就會突然覺得腳下一空,當反應過來時,雙腳,已經被不知多厚的淤泥,給死死地吸住了,你要掙紮吧,越掙紮就陷得越快,不掙紮吧,身子又會在重力的作用下,一寸寸地往淤泥裡沉去,這種情況,完全就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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