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枕戈待旦(1 / 2)

加入書籤

「答應我,一定要醒過來,我還沒跟你表白呢。」梁禎鼓起勇氣,親了黑齒影寒的手腕一口,「一定要醒過來。」

天慢慢地黑了下來,今晚的天空,沒有彎彎的月牙,卻有幾顆忽明忽暗的星星,星光冷涼,一如從燕山刮來的朔風。浭水西岸的黃巾軍大營一並舉火,火光沖天,直照得西邊的夜空如同白晝,而一水之隔的東岸,卻是淒迷一片。

「回上障前,我答應過你,要帶你回揚州。這是真的,我是真的想帶你回去。帶你去看看那長江、看看那金陵山。」梁禎咬著自己的下唇,用同樣骯髒的左手抹了把發紅的眼眶,「你說想把名字改為『四郎』,我說不愧是你,連名字都起得這麼土。」

「嘻」

經過一天的作戰,兵卒們都已精疲力竭,再也沒有人有紮營的力氣,隻得三三兩兩地圍在零星的幾堆篝火旁,以抵禦夜晚的寒涼。

黑齒影寒雙目緊閉,抿著嘴唇,發鬢上、臉上、戰袍上滿是夾雜著血跡的汙垢。用章牛的話來說,她能活著,已是命大。至於能不能醒過來,那就要看,天意如何了。

梁禎不信鬼神,但此刻,他卻雙膝著地。雙掌合十:昆侖神,求求你保佑她,讓她醒過來,如果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就請將這劫,加在我身上,求你了!求你了!

耿有田點點頭,這個合情又合理的解釋,足夠讓他信服了:「我去看看兄弟們,司馬這邊,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章牛拍了拍肩膀,「包在我身上。」

「司馬是在求神嗎?」十步之外,耿有田小聲問章牛。

「哥哥當時,就是跟四郎一起,從夫餘殺回來的。比過命還要過命的交情。」

梁禎將黑齒影寒抱到自己的將旗下,然後將章牛等人支開,直到將旗方圓十步之內,隻剩下他和黑齒影寒二人。

梁禎靠在碗口粗的旗杆上,輕輕地握起黑齒影寒那隻髒兮兮的手:「盈兒,現在是二月末,再有幾天,揚州的樹,就該抽芽了,花也該開了。淡綠色的銀杏,白色的茉莉。漫山遍野,都是花香。那裡沒有這裡的冰雪,沒有彎刀和馬鞭,也沒有明槍和暗箭。」

「閉嘴!軍中禁止講話!」耿有田暴跳如雷,「伍長呢?管好自己的兄弟,誰再亂說話,打二十軍棍!」

梁禎慢慢地往那個聲音響起的地方走去,那裡,點著三堆篝火,篝火旁,擠著二三十個兵卒,很多人的身上、臉上都帶著血跡,不知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兄弟們,打起精神!」梁禎拄著一把斷戟,「送飯的馬上就來了。」

兵卒們大多低著頭,對梁禎的言語,沒有任何反應。

梁禎知道加大了音量:「都別睡了啊,打起精神。」

那聲音淡了下去,可另一邊,又起來一把聲音:「司馬,對岸的天都是亮的。我們的援軍呢?」

「這不是你要考慮的事!」耿有田喝到,「你要想的,就是如何守住這個河灘!」

「司馬,你說蛾賊燒殺搶掠,奸 淫 婦女。但我老婆,就是被海陽縣張縣尉的兒子搶走的,我家的三分地,也是他的狗腿子搶的,我之所以坐牢,還是因為他。你說,我們在這,是在保衛自己的家,但我的家,在哪呢?」兵卒們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

「讓個座。」梁禎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

那人半響後才開始挪動身軀,給梁禎騰了一小塊地方。

「兄弟們,有很多話,我不能說。」梁禎盤起腿,坐在兵卒騰出來的那點地方上,「但你們想想,戰亂一起,必定是生靈塗炭,村舍被毀,白骨堆滿田野。」

「是,你們都遭受過太多的冤屈,憋了一肚子氣。我也一樣,我當上障尉的時候,想給兄弟們討點金瘡藥,卻被那縣尉打了十幾軍棍。征討夫餘,幾乎全軍覆沒,我活著回來了,然後直接被那個姓崔的給下了獄。」

「誰都有氣。」梁禎將聲音慢慢提高,「隻是現在,黃巾亂賊聲勢浩大,黃河以北,已無一處不是戰場,就是想躲,又能躲到哪裡去呢?」

「既然躲不掉,與其在哪個山洞裡被亂軍殺死,還不如拿起武器,說不定,叛亂平定之後,日子會過得舒適一些呢?」梁禎慢慢地站了起來,鉚足了勁吼道,「弟兄們!我不能跟你們保證其他,但我可以跟你們保證,無論明天會怎麼樣,我,梁禎,都一定會跟你們站在一起,迎接我們的歸宿!」

兵卒們低下了腦袋,把玩著手中的玩意,誰也沒有再說話,一時之間,浭水東岸的土地上,就隻剩下「呼呼」的風聲,以及那些黃巾傷卒的哀嚎。

「他們一直慘叫也不是辦法。」耿有田枕在一麵方盾上,雙手捂著耳朵,厭煩地將身子翻了回來。

盡管來到這個世界已有兩年,但梁禎的思維,還是不能容許他作出殺死這些黃巾傷兵的決定,尤其是,這些人還是他們的同胞,隻不過是逼於無奈,才不得不揭竿而起。

「我心還不夠狠。」梁禎背過身去,看著土垠城的方向,「我不是一個的司馬……」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歷史相关阅读: 我必須修仙啊 白馬辭太平 一語破天機 拜見城主大人 西遊:這個地府過於凶猛 開局成為一宗之主 開局就是地球之子 黑鐵領主 我有一座隨身農場 魁拔第三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