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主動下縣（1 / 2）
「小唐，你來一趟梁副總辦公室。」
唐平正坐在電腦前發愣，突然一個黑呼呼的腦袋從窗戶外伸進來，把唐平給嚇得一激棱。
「好的，我馬上來。」
唐平合上電腦，一路小跑跟在魏經理後麵。
梁副總泡了一杯茶遞給唐平，唐平雙手接下，不知道領導找他所為何事。
「小唐啊，最近的工作怎麼樣？業務都熟悉得差不多了吧？」梁副總笑眯眯的，唐平一時不知領導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是這樣，你下縣的申請公司已經同意了，今天領導就是找你談一下心，不必緊張。」
見唐平有些拘束，一旁的魏經理主動緩解了一下緊張的談話氣氛。
哦，原來如此。唐平舒了一口氣。
在市場部實習的這三個月，部門的同事已經接納了這個外省來的小夥子，跑流程，寫方案，做經營分析，唐平不愧是大學生，很多東西一點就透，但畢竟沒有真正乾過一線，唐平在寫方案時總覺得有些不接地氣，辭藻華麗，語句通順，然並卵，寫方案根本不需要散文式的抒情，更不需要小說式的虛構。隻要將目標，時間，地點，乾什麼事情，乾好了如何獎勵，完不成如何處罰說清楚就行了。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唐平在辦公室裡閉門造了一段時間的車，才發現了一線的兄弟們根本不買賬，屁股決定腦袋式的目標，天馬行空般的指導意見，與其在辦公室坐井觀天，還不如到離炮火最近的地方去，聽一聽前線的炮聲，感受一下市場一線的殘酷。
「李總對你的申請很滿意，這麼多年，主動申請到一線工作的，在公司裡你還是頭一個。」
是啊，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一個寧在寶馬車裡哭，也不願意坐在自行車上笑的時代，無數的大學生蝸居在北上廣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裡，整日過著饅頭配鹹菜的生活，隻因懷揣著一個有朝一日能夠出人頭地飛黃騰達的夢，這種夢唐平曾經也做過，那是千千萬萬的普通小人物們的夢，夢裡有寶馬香車，有別墅遊輪，人們總喜歡將極個別成功人士的人生塑造成為草根逆襲的榜樣，以此來激勵那些生活在底層的小人物們奮力的朝著那金字塔的頂端爬去，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人們也會前赴後繼，樂此不疲。
而今唐平卻選擇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與其在大城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擠得頭破血流，還不如另辟蹊徑，在這滿地荊棘的荒野間淌出屬於自己的一條小路來。
女朋友要值班，唐平背著一個小包單槍匹馬就到了縣城報到，分公司綜合部的唐姐是家門，見過分公司領導後，她領著唐平來到了早已給他租好的房子。
房子很寬敞，一室一廳一衛，唯一讓唐平無法接受的，是那房間裡的門，一二三四五六，一共六道門。
「沒有辦法，這是原縣科技局的辦公樓，你這間剛好是會議室，其他的地方離公司有點遠，你一個人上下班不方便，隻好先委屈一下了。」
「沒事。」唐平說得輕描淡寫。
可到了晚上，他才知道什麼叫委屈。門的兩側各住了兩家人，左邊是一家三口，小孩正在哺乳期，整個晚上小孩的啼哭聲，大人的喝斥聲，磨牙放屁的聲音此起彼伏，好不容易把小孩哄睡著了，右邊的人又回來了，先是一個女的，後麵一個男的走進來，一把抓住那女的頭發，不由分說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那女的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緊接著兩人扭打在一起，屋內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戰況十分激烈，唐平將頭埋進被子裡，用手捂住耳朵，可隔壁的聲音像長了翅膀似的，拚命的往耳朵裡鑽，那一對男女說的是壯話，唐平偶爾能聽出一些，如KTV，如六合彩，唐平總結下來，那女的應該是在KTV上班，男的買六合彩欠了一屁股的爛賬，兩人互相指責，誰也不服輸，直到打得累了，女的提起包要走，那男的卻攔住不讓走，於是又是一陣拉扯，最後拉扯聲也沒有了，卻聽見隔壁的木床發出刺耳的呻吟，那令人頭痛欲裂的聲音一直持續到深夜才終於消停下來。
唐平被分公司領導蒙磊任命為市場部副經理，說是經理，實際上就是個直銷小團隊的頭兒，每天早上在公司開完晨會，蒙磊給大家明確了當天的促銷任務，唐平就帶著李姐、小韋和司機老周開著一台破爛的皮卡車出了門，車尾廂裡塞滿了帳篷和五顏六色的宣傳單頁，目的地是各個鄉鎮的集市，到了目的地後，找一處人流集中的點將帳篷撐開，一張折疊的桌子，桌上放著幾台號稱摔不壞砸不爛的「手機中的戰鬥機」和幾袋大米或是牙膏牙刷毛巾類的東西，喇叭裡循環播放著「好消息，好消息，一分錢不花領手機，還有大米免費帶回家，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
一人留守攤位，其他人沿街發放宣傳單頁，手機確實不要錢，但話費得自己交，存二百話費得一個手機，還送一袋大米，確實劃算，辦卡又不要身份證，錢貨兩清，手機是好，三層樓摔下也隻是機蓋分離，裝上電池照樣打電話，可就是信號不太好，一進村子就玩消失。
促銷回來，蒙磊在縣城廣場的燒烤攤早已等候多時，啤酒加海鮮，快樂無邊，江邊涼爽的河風吹過，吹散了唐平滿身的灰塵，也洗去了他一天的疲憊。
「小唐是下縣來鍛煉的，遲早要回市裡當領導，來，讓我們祝小唐在我們這裡工作順利，步步高升。」隨著蒙磊的一聲號令，所有的酒杯都舉了起來。
幾杯啤酒下肚，廣場上那些石柱子上的人物雕像仿佛活了過來，他們身著華麗的少數民族服飾，在廣場上載歌載舞，遠處，一輪皓月正緩緩升起。
地上的啤酒瓶堆成了小山，司機老周提議酒到此為止，不如去小康村裡轉轉。
「小康村有什麼好逛的，不就是一堆的民房嗎？」唐平初來乍到，不了解詳情。
「有許多攢勁的節目，走，哥帶你去開開眼界，長長見識。」老周滿臉的神秘。
「算了，你們去吧，我還要加班寫材料，明天蒙總去市裡開會要用。」
唐平沒有說謊，這一點蒙磊可以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