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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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風道君獻祭的那一日,妖域中方方嶄露頭角的年輕蛇妖正渾身鮮血地從鬥角場上下來。

她的摯友幫扶她在騰蛇族站穩了腳,但她終究是在外長大、血脈也不純正,因此受排擠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阿寶曾再三告誡她要忍耐,要養精蓄銳,不要冒進。

蛇妖咬著布的一角,麵無表情地給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包紮,自眉梢邊起一道愈合不久的疤痕貫穿她的側邊臉頰,叫她整張臉都染上了戾氣。

她等不了了。

【我殺她自然是因為你。】

【熹兒,弱小即是原罪,你既然沒能力護住你的朋友,自然隻能承受失去的痛苦。】

【這是我最後教給你的東西。】

指尖猛然攥緊,手背上青筋隱隱浮現,蛇女低頭重重喘了口氣,壓下心頭再次湧上的怒火和恨意,默不作聲地走到角落裡坐下,準備休憩片刻再繼續。

在妖族,想要獲得地位,有一道更快更方便的辦法。

鬥角場打擂台進行挑戰。

在這裡,實力為尊,贏的人就能獲得榮耀、金錢、地位。

輸的人,自然都是台下的白骨。

蛇妖嗤了聲,她的好師尊……不,是扶風道君,教得真沒錯。

她靠著牆閉目靜坐了沒多久,就聽見旁邊傳來一陣喧鬧嘈雜的聲音,四周的靈力也莫名開始暴動。

蛇女皺著眉睜開眼,目光卻驟然停頓在遠處空中,豎瞳緊縮。

整個妖域都被籠罩在一圈又一圈漂浮散開來的幽藍靈力之中,一座座大陣自各方拔地升騰而起,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連接交疊。

這靈力,她太過熟悉了。

月匈口的心髒跳得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蛇妖猛地站起來,瘋了一般朝著妖域外飛去。

額頭那兒的疤痕仿佛要將她的血肉撕裂般發疼,聲音逐漸離她遠去,她越飛越高,目之所及全是陣法閃爍的靈光,各族不知何時起一個個都打開了護法大陣,但皆有修改的痕跡,那布陣的手法她實在再熟悉不過。

不,不許。

好像有一雙手狠狠掐住了脖子,蛇妖竟感覺到了恐怖的窒息。身上的傷口全部裂開、鮮血從草草紮著的布中不斷溢出,她仿若未覺,仍然拚命壓榨體內所有剩餘的力量,戒指中存著的縮地符也一張一張被她撕開。

如此龐大的幾乎遍布整個修真界的陣法想要完全開啟,至少得要好幾日的時間。

蛇妖不敢停歇,她體內的靈力已經快要耗盡,若不是她拿著騰蛇族的徽印順著妖域眾城池一路闖過去,光憑飛是絕對飛不過來的。

不知這一路上闖過了多少的傳送陣、撕開了多少縮地符。

筋脈痛得厲害,喉嚨裡又乾又澀,她跌跌撞撞,居然也跑到了妖域邊緣。

但還是沒能趕上。

邊界處一道無形屏障擋住她所有的去路,遠方中央處的大陣已完全啟動,靈氣自修真界的四方匯聚湧入,藍色的光遊走流轉於陣法之中,點亮一個又一個道紋,場麵瑰麗而神聖,將近遮天。

蛇妖撲在透明的結界上,直直盯著異象,渾身都在發顫,喉嚨裡滿是鐵鏽味兒,目眥欲裂。

除了中央大陣之外,地方上出自同源的陣法亦升起啟動,不提她見到的妖域內部的,光是妖域結界處就至少有七個重疊陣法。

這裡的每一處道紋、每一寸列陣布局,她都曾親眼見過。

在扶風道君的書房裡,鋪在桌上的、散在地上的。

她的一身陣道本事都是扶風道君親自傳授,在她年幼時,扶風道君曾抱著她為她一點點講解這陣法的構造和設計。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座大陣最關鍵的分明是……

「薑鹿雲!」

那陣法離她太過遙遠,蛇妖根本沒法兒看清,但在熟悉的靈力陡生變故之際,她冥冥中似有感知,腦中最後一根弦徹底崩斷,蛇女瞳孔猩紅,癲狂了似的擊打著擋在麵前的結界,沖著陣法的方向厲聲嘶吼。

不許!不許!

「薑鹿雲!扶風!下來!下來!」

來不及了。

強大恐怖的威壓鋪天蓋地散開,中央大陣徹底激活,與四方鎮壓著的陣法相接,數不清的密密麻麻的道紋盤旋升騰,幽藍的靈力爆開,化作極白的光,將她的眼睛刺得發痛。

天地風雲變幻,在這樣浩盪壯麗的異象中,蛇女努力睜開眼睛,痛苦張著嘴,近乎失聲。

好似過了很久,其實不過幾瞬。

周邊靈力驟然停滯,隨後自中央反哺般席卷四方,所有陣法在完成使命後都於頃刻間黯淡潰散,幽藍的靈光如點點螢火順著風飄盪,破碎如雲煙。

蛇女抬起頭,僵硬地伸手想要去抓,可靈光從她指縫中漏去,她什麼都握不住。

唇角有東西不斷湧出,蛇妖的神情定格在茫然和恐懼上,豎瞳中的光亮微動,最終凝成水霧、垂落成珠。

一切已然成了定局,周圍仿佛有很多人在說些什麼,蛇女木然匍匐著,聽不太清。

妖域邊界處的結界鬆動了許多,她的膝蓋無意識前行兩步,喉中擠了擠,飄出來的聲音輕得像煙。

「……師尊?」

怎麼會這樣?

蛇妖頭痛欲絕,在天旋地轉中安靜想著。

怎麼會這樣?

她還沒問清楚扶風為什麼要這麼狠心殺了阿寶,隻是因為憎惡她嗎?

她還沒來得及給阿寶報仇。

她才失去阿寶……

蛇女垂下頭,豎瞳晦暗,月匈口劇烈抽搐,她猛地嘔出大口的血,一邊咳一邊又突然彎了唇,淚水混著血水,好不狼狽。

她費盡心思在妖域裡爬上去,不就是為了找薑鹿雲問個清楚要個了解嗎?

現在好了,扶風也死了,省了她好多力氣。

誰能說這不是好事兒呢?

身下的地被一點點打濕,分不清是什麼顏色。

旁邊有許多人正朝著中央飛去,年輕的蛇妖隨意擦擦自己嘴角,搖搖晃晃站起來,麵無表情地轉身順著來路回去。

她在人群中逆行,背對著已然暗淡下去的陣法,再沒有回頭看一次。

有風拂過,撫著蛇女的臉頰,又吹亂蛇女額前淩亂的發,頑劣地用披散的發絲將她的眼睛遮住。

蛇女不在意,她的心髒現在空空盪盪,沒有方才疼,也說不上算不算輕鬆。

大抵是輕鬆的。

嘴角的血怎麼擦都擦不完,蛇女有些煩,乾脆不管它,仍由它往下滴,流乾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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