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故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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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滴泉的水滴在濕潤石麵上蜿蜒出一道軌跡,在邊緣積攢為一滴渾圓,最終脫離石壁墜落而下。

竹林間下沉的白霧瞬息間被外力逼散,呈波紋狀向四周盪開。

蕭瀾啟攜著狂風烈火直逼折玉而去,折玉發絲與衣擺起伏的幅度愈發劇烈,但他本人卻未動分毫,隻優哉遊哉地舉著酒壺斟滿案上兩隻白玉酒盞。

待到餘光瞥見那抹青粲色的焰影,折玉指尖微微劃過一道,一滴酒液便脫離酒漿原本流向,猛地擊向火焰來處。

那滴酒液瞧著再普通不過,其上甚至連一絲靈力波動也無,卻生生逼退了蕭瀾啟的崩雲碧火。

一滴清酒穿過青粲色火焰與墨色魔氣,蕭瀾啟微一挑眉,側過臉時,水滴堪堪自他耳畔劃過,甚至在他耳上銀飾的邊緣處留下一道細微劃痕。

「少尊主怎還是這樣輕傲不計後果的性子?若是當初的你,我可能還要忌憚一二,可如今你傷重未愈、修為盡毀,人還在我煙雨山,這樣強行調動崩雲碧火跟我動手,是否太沖動了些?」

石麵上落下的點滴泉水終於砸落入池,折玉的酒也在那一瞬間斟滿收勢。

他輕笑一聲:

「你我也有數十年未見了,少尊主既然來了,何不坐下,咱們也好敘敘舊?」

「本尊同你有何舊可敘?!」

話雖這樣說,但蕭瀾啟心知自己如今不是折玉對手,所以還是收了身周火焰,連帶著周遭狂風也逐漸止歇。

折玉沒理會他話中嘲諷,隻抬手將酒盞托去桌案另一端,自顧自道:

「無舊,那眼下之事總有的說,少尊主現下站在這裡不也是為此嗎?」

「你還敢提!」蕭瀾啟心中好不容易壓下的怒氣又起,他一把扣住折玉脖頸:

「主仆契!好一通威脅,真想不到,本尊竟有一日會在你這廝手裡受這種折辱!」

折玉沒有反抗,他微微揚著下巴,唇角笑意漸深:

「這不是沒結成嗎,少尊主何必動這樣大的氣?我若真有心害你,你現在便不在煙雨山了,會在哪?該是在被蕭瀾承追殺逃亡的路上吧,以少尊主如今境遇,又能在他手裡撐多久呢?」

說完這話,折玉才抬手擋開蕭瀾啟掐住自己的手。

而後,他強行把桌上酒盞遞給他,方繼續道:

「那小鬼不是一般人,若我沒猜錯,他可是懷玉聖體?先前聽小道消息,縹緲閣送了個爐鼎去與蕭瀾承求和,人卻在半路逃了,算算時間,應當就是他了,包括這次混進試煉境的那隻畫心煞,應當也是沖他去的吧?這小鬼不簡單,除了懷玉聖體,他身上還帶著一道禁製,那東西似是在替他遮掩什麼,其玄妙連我都看不透,定不是縹緲閣那堆老東西能做出來的。這說明,他背後定然還有高人。

「如此這般,他有人撐月要,瞧著還機靈,心性也不錯,你在他身邊休養,他定不會苛待你,你有什麼好怒的?」

折玉上下打量蕭瀾啟一眼,在他皺眉之前搶道:

「哦——我知道,少尊主是一代天驕,有凶獸傳承的驕傲,定不會心甘情願為一小小人類驅使。讓我猜猜,你原本的打算,是否想自己用了這爐鼎,待到恢復修為後,再大張旗鼓地殺回明燭天找蕭瀾承報仇?」

蕭瀾啟要生的氣被折玉堵回去了,要說的話也被他搶先說了,他有些氣急,氣得一口氣乾了手中酒,咽下後又後知後覺這是折玉的酒,心情一時有些復雜。

他隨手將酒盞丟回桌案上,自己坐上另一側的椅子:

「是又如何?有何問題?他關本尊近百年,還不許本尊報仇不成?!沒這個道理!」

瞧著他這模樣,折玉沒忍住笑了。

他在心裡嘆了句小孩氣性,方道:

「那看來,在鬼哭崖底的這近百年,少尊主果然未有半分長進。那容我問你一句,你如今,可知自己於蕭瀾承,究竟輸在哪裡?」

聽見這話,蕭瀾啟愣了一下。

因為他突然回憶起,先前在試煉境內,那畫心煞似乎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少尊主,您還是同當初一樣驕傲輕狂。」

「看來鬼哭崖這九十年,並沒能讓您意識到您究竟輸在哪裡。」

他輸在哪裡?難道不是錯信了人、識人不清?

「無論血脈傳承還是修為,蕭瀾承都遠不及你,他甚至沒能力殺你滅口,隻能勉強將你關去鬼哭崖底。但你要知道,武力並不是衡量某人的唯一標準,比如在他執掌明燭天的這百年間,原本一盤散沙的妖修鬼修魔修突然團結不少,甚至威脅到了縹緲閣,逼得縹緲閣不得不送爐鼎求和。這可是連你母尊都未曾做到的事。

「蕭瀾啟不是個好兄長,他心思陰暗手段狠辣,但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好君王,至少,由他來做明燭天尊主,比現在的你更合適。」

折玉扶起被蕭瀾啟摔得歪斜的酒盞,抬手時,動作卻不知為何微微一頓,而後才如常道:

「我師兄曾同我說過……」

「你還敢提他?」

折玉一句話沒說完便被蕭瀾啟打斷,他也不惱,隻輕輕彎起唇角,反問:

「有何不敢?」

白玉酒盞邊緣磕裂了一處,折玉不著痕跡地將其復原,接著先前的話繼續道:

「師兄曾同我說過,少尊主自幼在高處長大,見慣了高處的風景,受慣了贊譽吹捧,不懂他人心中彎繞,以至於養成了一副單純性子。你身上的光芒太盛,又不懂收斂,所以容易得罪他人。而蕭瀾承與你恰恰相反,他最懂得利用人心與人性。

「這樣說吧,你身邊的人都想讓你死,而他身邊的人,都想為他死,這便是你輸的原因。」

「……」

蕭瀾啟微微皺起眉。

他原本不打算聽折玉胡言,但講到這裡,他又覺得這家夥的話似乎有幾分道理。

「他身邊的人都想為他死」。

確實,那不惜自碎魔心也要拖他下地獄的畫心煞便是最好的例子。

「那這跟結契又有什麼關係?」

「自然有關。蕭瀾承和明燭天就算再囂張,他動得縹緲閣,有我在,卻動不得煙雨山。你若不同小鬼結契,如何順理成章留在這裡?萬一你在我山門殺我弟子,我是追究還是不追究?

「還有,如今試煉境內還有你殘留的魔紋,你的魔紋和畫心煞可不一樣,如今我一句話能封鎖試煉境將此事斷在這裡,可若我不幫你遮掩,你猜這事繼續查下去,他們會不會查到你頭上?

「我剛說過,那小鬼不簡單,人機靈,心性也不錯,你留在他身邊,一是休養,二是好好看看蕭瀾承有、而你沒有的那些東西,至於三……我在你們的契約裡加了點東西,原本平等契需兩方同意方可解除,但如今,隻要你修為超過他,便可自毀契約。你不是看中他這懷玉聖體嗎?等到你二人契約解除的那日,你若還想動他,我絕不乾涉。」

蕭瀾啟聽見他話中最後半句,微一挑眉:

「當真?」

「自然。」

「好。」

蕭瀾啟站起身,沖折玉揚揚下巴:

「本尊便信你一次。若到時事情不像你說的這樣,本尊便是頂著天譴強行悔契,死時也定要踩著你的屍體。」

折玉聽了威脅也依舊含笑:

「到時定不勞煩少尊主出手,我會自戕給你做墊腳石。」

「你慣會花言巧語。」

蕭瀾啟皺皺眉。

「對了,還有一點。」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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