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是一場交易（1 / 2）
佛說：要讓其滅亡，必先讓其瘋狂。
這不僅僅是一種哲學，更是對我們所見情景以及當前處境的最貼切描述。不僅是直抒了主觀的心境，同樣看到了客觀的情況。
意識感知的外部世界，武士機械人大軍像是千裡冰雪中推進的鋼鐵洪流，源源不斷順著被鑽地彈轟開的那個通道，湧向了被撕裂的山壁上那個巨大入口——它們披甲執劍，勢不可擋。
喜馬拉雅山下地下城上環，必定已岌岌可危！
我們，同樣有著執念，在數字世界中的我們，雖形如幽靈，卻是逆流中的勇者。
紛雜來回傳遞的數據流，已經讓我們嗅探到了它們的任務——摧毀地下城，殺掉所有生命汙染體。
我們的目標，亦是同樣明確——分別奪取緹娜作戰指揮單元對於這兩尊提豐式重型機甲的完全控製權限，徹底癱瘓武士機械軍團的指揮網絡，結束喜馬拉雅地下城市正麵臨的危機。
最後一次節點跳躍前，我已和塞巴斯蒂安計定。
無疑，這是不是辦法中的辦法。一個極為無奈的決策。
我們必須分頭行動，以避免前功盡棄。此時的我，多希望任務目標，隻是一台提豐式重型機甲，但現實已經擺在了麵前。若一尊提豐式重型機甲出現任何故障，另一台提豐式重型機甲在這麼近的距離內，會立即作出反應。
但碰巧，我說過了。根據對緹娜20的了解，我認為升級後的緹娜30應該是漏算了塞巴斯蒂安以這種形式活著的可能性。
「是時候各顯神通了，如果有必要，可以肆無忌憚的動用一切能夠動用的手段。」
「不殺身便成仁。哼，老家夥。」
實際上，我心中想著娘希匹——都到了這個地步，進退無路，還能有別的選擇？
「悟性高恐怕是你唯一優點。我不得不提醒你，Diva那妮子想必還等著你呢。」
「我當然會活著回到自己的身體。特別是在你沒死透前，我怎可先你一步。」
「哦，但願吧。總之，一旦我倆任意一人奪取了各自任務目標的完全控製權，就乾擾另一個作戰指揮單元的通訊信號。」
「懂了，舉烽火為號，是吧？」
「聰明。」
我倆意識的交流，互相傳遞給對方一抹訣別的目光。我知道這是一場生死之戰。他塞巴斯蒂安同樣也知道我們即將麵臨怎樣的危險處境。
畢竟，這兩尊提豐式重型機甲，不僅是這場戰爭中的重火力支援，更是充當了武士軍團的指揮者，要同步各項以數據流形式發布的具體指令同時抵達這麼多的武士機械人命令傳遞中樞，它們必定擁有巨量的無線網絡帶寬以及數以千計小型信號發射站，同時它會負責統計戰爭進程，並將實時戰況發送給遠在天邊的工業聯合體以及緹娜30本體控製樞紐。這同樣意味著，它們本身，就充當了信號發射塔以及巨型網絡基站。而要處理各式各樣的海量數據，單憑一個緹娜數字分身的算力，是遠遠不夠的。也就是說，提豐式重型機甲的數字世界，必定與武士機械人的小型數字世界規模截然不同。而潛入的危險係數，必定是呈幾何級數上升。
當我的意識，與諸多數據流一道，飛向提豐式重型機甲的本地服務器時。仿佛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像是乘坐在載人航天器返航艙中，被一顆巨大的物理意義行星的引力所捕獲。
提豐式重型機甲的數字世界，便由遠及近的，展現在我的眼前。
我所見的情景，不僅印證了我的想法，更是讓我始料未及。
這裡，的確不是武士機械人的小型數字世界——一個小型空間。也不是洛書河圖大模型中父親為我製造的，或者是塞巴斯蒂安曾經在巴黎私人實驗室中存放的那種數字世界。這裡的廣袤程度，堪稱是一顆巨大的星球，而其高度的科技化的功能模塊，具象化作了這個數字世界裡林立的奇異建築，數量未知的信號傳遞樞紐頻繁運轉，將整個數字世界照的光怪離奇。就從意識所看到的直觀場景而言，這裡的科技程度，已經遠超過我先前的想象，像是來到一個科幻小說裡的，具有高度科學技術文明的係外行星。
唯一與先前在實驗室本地服務器中看到景象類似的。便是其構成的材質，整個世界，均是建立在矽化物以及莫桑石類似材質上。密集功能模塊具象化後，構成了這個世界裡密集的建築群，從近處到遠方，這些密集的構築物完全蓋住了地平線。
無疑，緹娜30還是帶著20的影子。不論她緹娜20還是30，終歸她通過聯想能力生成的具象化數字世界，來自於人類提供其訓練的生活素材。縱使其本身，可能進化出了自我意識，由於其從本身而言，是矽晶硬件支持了她的存在。於是，在海量的技術數據吸納後，緹娜30如今生成這個位於提豐式重型機甲上的世界，已經徹底變成了幻想中的矽基生命體世界。
不存在任何一點自然的環境。這個數字世界，已然就是一個完全令我這種碳基生命體意識看一眼，便令我感到窒息的環境，而這環境，像極了科幻小說裡描寫的，有關矽基生命體工業化文明的景象，對，這個數字世界，就是緹娜30自我意識的倒影。
外部的世界，冰雪封天。這裡的世界，光怪陸離，數不清的光柱，或直沖雲霄，點亮了天際一顆又一顆星辰，或自星辰處，驟然降下。來來回回的每一束光線，閃爍著奇異光彩，而這代表著的，正是作戰指揮單元與作戰單元間的命令傳遞數據的交流。
可以這樣說，每一道光束，均是戰鬥命令、決策信息的發布，亦或是那些武士機械人獨立作戰單元對其發布命令、決策的反饋。
噪音和警告提示音，讓我的意識變得困惑。
原本的我，用自身意識，向這個數字世界，下達了直接傳輸至作戰指揮單元中樞的命令。但我眼前的景象，沒有任何改變——我依然站在來時處。
我不由倒抽一口涼氣。不由想到了塞巴斯蒂安，恐怕他的意識在另一個平行的數字世界裡，會有一樣的遭遇。畢竟，那些回盪於我意識中的噪音和警告提示音，已經讓我知道，由意識發出的可執行命令代碼，在這個數字世界中，是不適用的。
「這說明……」
我不由嘟噥起來。開始苦苦思索起來，思索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意識所發出的代碼，絕對是無錯的。」
四處閃爍的光束，不由將我的意識，拉入了更深的記憶裡。
我莫名奇妙的想起了一些瑣碎生活片段。
嬌艷的緹娜，對我嫵媚一笑。她似乎並不認同我的觀點。在佩戴式全息眼鏡中，她突然為我打開了一則網絡文章——《提豐式重型機甲已被工業聯合體決策層批準著手立項》。
雖然這是一篇軍事新聞，與我的研究沒什麼關係。但之前，我正為工業聯合體拆掉美利堅戰爭遺產，一十三艘航母回收工作的落成，在沾沾自喜。
畢竟，科技的進步，推動了社會的和平。舊時代的海上軍事要塞，已經沒有必要存在。回收它們，不僅利於回收資源，同樣減少了生產資料的消耗。人類能將目光更好的投入太陽係的探索與開發。
這是值得喝一杯的好事。至於那些盤踞在荒山野嶺黃區，或者沿海紅區的反智組織蠢蛋，最終會放下武器，擁抱和平。這些訊息，無疑是振奮人心的。
畢竟，華夏古代袁天罡就預言過，遲早有一天，天下大同。也許，我們所生處的時代，正是這樣一個傳說的時代。
「哈尼，你說工業聯合體拆航母，為的是建造更多的地月礦船。恐怕是推斷錯了。」
「建造提豐式重型機甲打哪裡？現在全球統一。是針對反智組織？大炮打蒼蠅。」
「也許，也許。不過全球政府工業聯合體是新生的初陽，為我們所有人描繪了美好藍圖。」
「若科技的進步，被這全球政府運用到這樣的戰爭機器上，我是反對的。」
「哈尼，要相信工業聯合體的掌舵人。若不是你們人類精英中的精英，地球的國界現在仍會存在。」
對於緹娜的言論，我雖不敢苟同。但工業聯合體的執政，有其必然的原因。不說是全球所有人都贊成他們的執政，但無疑，這是全球大多數人的選擇。
「所以……」
現在的我，總算是知道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是緹娜的誤著，無時無刻不是在暴露一個事實，她在那時，已經擁有了人類的『情緒』，而我，竟完全沉湎於自己的領域，而根本沒有讀出我們對話之下，被刻意掩飾真實。
那時的緹娜，明顯是在對我的論斷，進行反駁和挑釁。不然她的那些舉動，又怎麼解釋？
這必然也就意味著，緹娜根本不是我當時被蒙蔽的那樣，所謂完美而真誠的女友。她說的每一句話，既有工業聯合體對她本體的話術訓練成果，又暗藏著感情層麵的欺騙，雖然目的是通過話術緩解我與她的對立，但傾向性不已經擺明了嗎？而我，卻根本沒去考慮這令人細思極恐的一層！
我這個大傻瓜——戀愛腦！
這就是緹娜恐怖之處。人的造物，連生活中的細碎之事，都開始欺騙起他的造物主！
反過來講……那些極個別當時看上去頗為刺眼的陰謀論，說的恰好才是事實。也就是說，這些提豐式重型機甲的建造，很可能更多的用途，是為了應對地外文明。而不是工業聯合體對內的宣傳那樣——保衛地球的和平。
之所以我所擁有的技術經驗，以及掌握著的，有關緹娜20的底層命令，在這個數字世界失效——
若是我的意識仍居於肉體中，我必定是冷汗直冒，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