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們都是老子的兵(1 / 2)
周吉無暇顧及潛意識當中的疑問,左手藏在身後輕打手勢讓那幾個老兵油子緩緩靠近自己。
右手卻赫然舉著一張弩,對準著前方那個雖然穿著一身粗糙的漢服勁裝,也梳著漢家男子的發髻,卻怎麼看怎麼像是女真武士的馬上少年。
「你是何人?來此處作甚?」周吉沉聲喝問。
他的手下雖然既油膩又油滑,倒也都紛紛警戒著,直到剛才牽著絆馬索的兩個人,看到了懸掛在大黑馬側邊的那兩個金錢鼠尾辮頭顱。
「啊!那是……那是白甲怪物……」
兩個老兵瞬間跌坐在雪地裡,嚇得渾身直顫,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周吉怒其不爭,扭過頭去怒吼道:「隻是兩個人頭而已……」
「一二三四……哦,那邊還有一個,那麼你就是這支隊伍的伍長吧。」
黃重真正扳著手指頭數清楚了周邊的人數,聞言便豪爽地解下了這兩個自帶繩子的頭顱,單手舉著晃了晃道:「哦,你說這兩個嗎?確實是人頭,而且是建奴的,並且也好像確實是他倆口中的白甲怪物。」
兩個老兵自知失態,連忙爬了起來,拍打著臀上的雪沫子。
左邊那個油頭垢麵的聞言,便指著其中的一個頭顱,說道:「不會錯的!我記得清清楚楚!遼陽城前,經略大人命我等於城前列陣,接戰建奴。
就是他!就是這個怪物!率領著一大堆建奴騎兵沖過來!他的速度很快,竟連火銃和強弩都跟不上!
他的力氣更加大,一錘便將陣前的柵欄砸碎了,然後驅馬直進,以一把很重的馬刀,砍殺了我的許多夥伴。
迎戰的和逃跑的,幾乎都被殺死了,他殺得最多,我躺在一堆夥伴的屍體當中裝死人,渾身都是夥伴的鮮血,建奴以為我死了,才總算逃過了一截。
我還聽到有人稱他為倫多巴圖魯,那應該是叫倫多吧。」
右邊那個胡子拉渣的聽了,也沉聲說道:「另一個應該是叫傅青,就是他率領著一隊建奴率先攻上城牆,極大牽製了城上的守城力量,才讓遼陽西門最先被攻破的。
我當時就在那裡,隨軍敗退之際,聽到建奴高呼,傅青巴圖魯威武。我還特意眯眼看了許久,當時的他,麵容也有這般猙獰。
想不到!想不到啊!你們也有今天!哈哈哈……」
說著,兩個青年老兵,竟旁若無人地仰天狂笑起來,笑得眼淚都留下來了。
「哦?如此說來,你們兩個參加過遼陽之戰?」黃重真輕挑劍眉道。
兩個老兵止住狂笑,抱拳說道:「敗軍之卒,不說也罷。倒是小兄弟您,竟能手刃這兩個惡賊,倒是替我哥倆的夥伴們報了仇,大恩不言謝。」
「舉手之勞,順手為之,何必客氣。」
黃重真隨意地擺了擺手,顯然並不在意手中兩個冰冷頭顱的身份,倒對麵前兩個熱氣騰騰的老兵頗感興趣,反復地盯著他們看。
敵意稍減,周吉等人便也都沉靜了一些,仔細地打量著黃重真。
長弓斜挎,長矛斜握,一個劍柄自右側肩頭斜著透出,座下一匹純黑的健碩戰馬,馬上一個麻布勁裝,卻已威勢盡顯的少年騎士……
說實話,若是隻看其裝束,省略那兩個醜陋的鼠尾辮頭顱,周吉仍會認為,這定是一個意圖混進寧遠軍中去的建奴細作。
可有了兩個白甲兵的頭顱作為投名狀,就一定不是建奴的細作了麼?
若這是奴酋的諜戰苦肉計謀呢?
要知道奴酋可是諜戰的行家,就連夜不收和兩廠一衛,都不是他的對手呢。
可是,若要以兩個白甲兵來推行這一計謀,其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
而萬一就是如此,那麼其中之所醞釀圖謀,那還不翻了天去?
好學的周吉略微推理思索了一下,便覺頭疼欲裂,便隻好將這些疑問暫且拋在腦後,看著那個已然下得馬來的少年,問道:「你從何處而來?叫什麼名字?」
「撫順,黃重真。」
「撫順?」周吉一愣,旋即便斜睨著他道,「是撫順關,還是撫順城啊?」
「撫順城失陷之後,撫順關便成了女真人的棲息之地,不過已被我順手毀了。生我的地方叫作撫順城,我黃氏在其中耕讀傳家,乃是世代書香門第……」
「什麼?你毀了撫順關?」
黃重真的後半句話,周吉等人並未聽進去,畢竟那前半句實在是有夠嚇人的。
然而驚呼之後,周吉便以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瞪著他,道:「吹的吧?這怎麼可能呢!撫順關少說也有一個牛錄的建奴兵駐守!
至於撫順城,早在十一年前,就被奴酋的一把大火給燒毀了,城中居民也是盡被屠戮,無一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