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建奴的再次失利(1 / 2)
但狂傲如他,怎會允許自己於人前發生如此脆弱之舉,竟生生地吞了回去。
他的老八心思敏銳又離得很近,卻攝於大炮之威,驚於戰局之頹,竟也沒有察覺出乃父的異樣來。
城牆破洞那邊的喊殺聲逐漸轉弱,最終消失,再無麾下蠻獸般的嘶吼,而是隻有大明那些狗軍人的狂聲歡呼。
奴酋很不想承認,但是又不得不承認——今日之戰,已到了失敗的邊緣。
隨風飄來的不止有血的腥味,還有肉的焦灼味,便連平日裡最喜歡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野蠻強壯的建奴將領,都忍不住一陣作嘔。
祖大弼和祖大樂見正麵已用不著自己,狡猾的眼珠子滾碌碌地一轉,便勒令士卒守住兩翼,愉快而又陰險地補著刀。
終於,殺進城裡來的建奴都被絞殺乾淨了。
城頭的大炮,依然時時地輸出著火藥味極其濃烈的炮彈。
甚至有黑幽幽的炮口對準了奴酋所在的方位,就算是隻能將炮彈打在空處,也在所不惜,似乎正在怒吼:奴酋,盡管放馬過來,老子們在城頭等著你!
便連最後那名隻將半個身子探進城裡來,看到修羅地獄般的場景之後,又嘶吼著想要退出去的八旗牛錄額真,都被拖進來一刀砍下了腦袋。
寧遠守軍的苦訓和堅守,終究在此時此刻此處,得到了極大的回報。
於是乎,戰局便在所有阻敵將士的苦苦鏖戰,以及黃重真的大炮支援之下,終於逆轉了過來,變成了永清門的寧遠將士形成局部優勢,開始絞殺入城的建奴。
奴酋見狀,額頭青筋暴凸,認為這是對自己的一種嚴重挑釁。
於是,黃台吉略一沉吟,便要勸誡身旁這位越來越暴躁不安的父汗,畢竟寒冷的夜間盡管不利於守城,但無疑更加不利於攻城。
奴酋在寒冷的遼東起兵已多年,自然知曉此點,但怒火得不到宣泄,直叫他幾欲發狂。
以野蠻為樂的建奴,終於知道了何為恐懼。
戰場之上,已逐漸有僥幸未死的農奴兵和披甲奴,遠遠地逃離城頭守軍的攻擊範圍,尤其是為了盡快逃離大炮的射程,更是連滾帶爬,丟盔卸甲。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然而立春後的夜色仍然蔓延得特別快,夜幕甫一來臨,便已降臨。
黃台吉心細如發,覺得今夜的氣溫怕是要比昨夜更加寒冷,這次戰爭發起得實在倉促,又完全沒有考慮到極有可能反卷的倒春寒,禦寒物資嚴重不足。
本來還可以以戰養戰的,可袁崇煥這個可惡的家夥既是龜縮,又是堅壁清野的,更有大炮襄助,讓己方大軍兵臨城下才隻數日,便已吃足了苦頭。
他又敏銳地覺察到各部將領已有所遲疑,便又低聲咆哮道:「傳令各部!挑燈夜戰!輪番攻城!嚴禁一擁而上!令白甲騎兵嚴陣以待,隨時發起沖鋒!」
剛要勸說的四貝勒黃台吉心中一凜,忙用眼神與其餘的四大貝勒中的其餘幾位交流。
麵對擁有絕對權威,卻越發不理智的奴酋,平日裡各懷心計的四大貝勒,終究還是相互之間點頭致意,達成了短暫的共識。
大貝勒阿善當仁不讓地站出來,勸道:「父汗,我大金勇士勠力攻城已整整一日,期間米粒未進,雖依然悍勇無畏,卻也略有疲敝。
況天色已暗,氣溫驟降,於我天命勇士攻城不利。依兒臣之見,不如暫且鳴金,休憩一晚,養精蓄銳,待明日一早一鼓作氣,定可將寧遠小城一戰而下!」
奴酋陰鷙地瞪了他一眼,冷冷說道:「既為天命勇士,自當能人所不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極北的苦寒我等都戰勝了,還怕這區區春寒麼?」
這一眼之下,饒是阿善身為四大貝勒之首,卻也覺得頭皮發麻,寒風中汗出如漿,忙跪倒在地,卻仍勸道:「父汗,袁崇煥小卒爾,螳臂當車那是癡心妄想!
寧遠彈丸小城也,為我天命勇士所破隻是時間問題!而漢歷正月的這天氣乍暖還寒,一日冷似一日!
若再不令勇士回營修整,即便是攻下了寧遠,也會凍傷一片!寧遠雖小,乃山海關之屏障而已!就算是攻下了,可山海關一日不下,此城便也難以據守!
畢竟大明近水樓台,可我大金立國未久,略顯鞭長莫及啊!故兒臣唯恐得不償失,何不暫且撤軍?以圖後計!」
若黃重真聽聞此言,必定認為阿善還是有些戰略眼光的。
可他講話絲毫不講究方式方法,更絲毫不顧及他那奴酋父親的麵子,隻怕反而會起到逆反的作用。
最重要的是,獸般敏銳的奴酋,總感覺這個次子與自己最愛的寵妃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雖然抓不到確鑿的證據,卻總感覺頭上綠油油的。
於是乎,即便不至於讓阿善成為第二個褚英,卻也一向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