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決戰之日(1 / 2)
袁崇煥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情感變化,道:「有事就說!何須吞吞吐吐的!」
黃重真抱拳道:「天寒地凍,標下唯恐久守必失呀!」
「寧遠得活!寧遠得活了啊!」
兩人相視低低地狂笑起來,他們的親兵也喜形於色,紛紛出言為二人賀。
袁崇煥沉默稍頃,道:「那你有什麼好的主意?」
因為他很清楚這這份添加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建奴的弓手,再也無法憑借大炮所發出的劇烈聲響而判斷出它的位置,從而以如蝗的箭雨進行覆蓋打擊。
這對於以笨重聞名天下的大炮來說,簡直有著裡程碑式的意義啊!
祖大壽應諾一聲,便安排了下去。
黃重真還邀請他與袁崇煥一人一尊大炮,親手操縱了一番,直把他倆激動得熱血沸騰,恨不得即刻天亮,好親自開炮,把蜂擁而至的建奴轟個焦頭爛額。
原先費了好大的勁兒澆築在城牆上的炮台,反倒成了大炮移動的阻礙。
袁崇煥突然覺得這是那麼的礙眼,便紅著儒雅的微胖臉,下令即刻拆除。
事實上別說是他,就連袁崇煥都強行按訥著心內的激動。
「守城有望!守城有望了啊!」
「什麼!」
「大帥!」
向來自負的大帥竟主動向別人請教,尤其對象還是一個小兵,這令祖大壽及二人的親兵包括周吉在內,都極為驚訝,便都目光炯炯地望著黃重真。
黃重真做了一個深呼吸,拍拍紅夷大炮冰冷的炮身,道:「擒賊先擒王!」
「果然英雄所見略同,與某所想的一模一樣!」袁崇煥輕笑一聲,便又沉默不言,似乎是在思索,又似乎是在猶豫。
祖大壽不知道什麼是拋物線理論,但隻是後半句話便足以讓他驚喜莫名,沉聲低呼道:「軍中無戲言!」
黃重真灑然抱拳道:「願立軍令狀!」
「好!」原先對此不屑一顧的袁崇煥,竟認真地答應了下來,然後緩緩轉身望向建奴紮營立寨的方向,負手而立,淡淡道,「那某便隻好以身誘敵了。」
「萬萬不可!」
此言一出,眾皆沉聲驚呼。
祖大壽就算欣賞黃重真,也禁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袁崇煥的親衛更是對他怒目而視,滿麵怒容。
黃重真卻對此渾不在意,隻看著袁崇煥的衣角和披風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肅然起敬,便鄭重無比地立正,敬禮!
與此同時,被建奴營寨護在中間的奴酋看看入睡,便像是有所感應般,驟然之間「啪」的一聲張開雙眼,然後望著他的汗帳天花板,睜眼至黎明。
寧遠南城鐵匠鋪內,得到了開工消息的鐵匠們齊聲歡呼,就像是不知疲憊般,再次投入到了爭分奪秒的鍛造生產當中。
不僅如此,他們還得了袁崇煥的諭令,帶著由黃重真親手繪製和根據實際微調過的圖紙,派專業人士前往其餘三城的鐵匠鋪,進行督造生產。
為防泄密,四大鐵匠鋪均由四大守將的親兵嚴密把守。
城內還在原先密切排查的基礎之上,派出偵察兵嚴密監視那些已經排查出,但是還沒抓起來的建奴細作。
並在黃重真的建議之中,於無意間放出了一個假消息,讓那個蟄伏得最深的建奴細作,險之又險,自鳴得意地送到了城外——炮彈將盡!
然後,他就被抓起來了。
天啟六年正月二十七日的黎明,終於降臨到了大地上。
東南已有些許暖意,江南也準備逐漸開春,然而遼東,卻仍是一片冰雪覆蓋。
但建奴反正也因為寒冷和失敗而睡不著,便在奴酋的嚴令之下,早早地就在城外排好了攻城的隊列。
黃重真忙碌了大半夜後,和衣而臥了一個時辰,起床的時候發現別說是屋外防火缸裡的水,就連屋內木盆裡的洗腳水,都已被凍得如鐵般堅硬。
如此寒意,若非氣血旺盛並且蓋著棉被,底下還有個暖烘烘的炕,便連血液都要被凝固,也就是被活活凍死。
「真不知道建奴是怎麼在禦寒物資極度短缺的情況之下,憑著一頂帳篷就硬是扛下來了的。」
黃重真一邊腹誹著,一邊就著拎上來的熱氣騰騰的井水洗了一把臉,便匆匆地趕往永清城牆。
黎明前最後也是最深沉的黑暗過去了,天蒙蒙亮了起來,放眼過去,建奴八旗的各個隊列,密密麻麻,都快將那光禿禿的山崗都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