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細說刀客,夜現紅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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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劍佩君子,刀配匪」,「刀客」二字,想必很多人都聽過,但今天,咱說點不一樣的。

或許很多人不知道,清朝末年,這「刀客」在關中等地可是有著別的稱呼,有人稱其為「土匪」,官府則是稱之為「刀匪」、「惡黨」、「莠民」,再有什麼「綹子」之類的黑話俗稱。

其實,真要說起來,「刀客」的出現,大概是在清朝嘉慶到道光年間,但真正有規模有組織,興盛起來,還得是清末的時候,起於三秦之地,聚眾成勢,這其中,便有一家喻戶曉的勢力,喚作「刀客會」。

這裡的「刀客」,可不同於武俠小說中描寫的那樣,它更多的是代表了某個群體的統稱,就好比采參的「參客」,押鏢的「鏢客」,販鹽的「鹽客」,還有走商的「商客」。

而這些刀客多是倚渭水而活,盤踞兩岸,占據要道,諸如販運私鹽、私鐵、私茶、綢緞,總之什麼賺錢乾什麼;除外,更有刀客聚眾成勢,或占山為寇,或流竄鄉裡,乾著劫掠的營生;還有刀客三五成群,以走鏢運物為生,再有的,如開設賭坊、青樓等等;當然,亦有刀客豪俠在這亂世之中行義薄雲天之舉,俠名遠揚。

如此,便造就了「刀客」致褒貶不一,毀譽參半的名頭,到最後,「刀客」也多被歸為盜匪流寇,為人所痛恨,混於九流。

而咱們今天這個故事,就是起於「刀客」。

秦魚雁第一次聽到「刀客」兩個字,還是從他外公的嘴裡。

他外公姓蘇,要是往上再推個幾十年,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地主老財,但沒落也沒落在那個時候,畢竟不用說也都能明白,那年頭,地主能熬過來的怕是沒幾個,人活著就該謝天謝地了。

從小秦魚雁就沒少聽他外公那一代人的故事,一來二去,聽的耳朵起繭,都能倒背了。

說是睡過牛棚,脖子上吊過磚,膝下跪過瓦片,吃糠咽菜,喝過泔水,一家幾口,最後就他外公和外婆挺了過來,但也落得一身傷病,好不容易等著子女成家了,結果福都沒來的及享,沒熬過幾年,他外婆就得了場大病撒手人寰,至此,就剩他外公一人。

老人上了歲數,老的牙口都快沒了,卻總喜歡在自家那間老書鋪裡的枇杷樹下笑嗬嗬的逮著他說當年的事,一袋旱煙就能說上大半天。

說那時候可不像現在,他外婆家是書香門第,奈何家道中落,隻能委身嫁到蘇家;本來是明媒正娶迎進門的,可命不好啊,偏偏趕上了動盪的年代,成親沒幾天,家就被抄了,田地充公,錢也沒了,宅子裡的東西被人砸的砸,搶的搶,最後也不知道哪個缺德玩意兒背地裡放了把大火,燒了個乾淨。

到頭來福沒享到,反而是跟著外公吃苦受罪,吃糠咽菜都在一塊兒湊著,可饒是這樣,印象裡秦魚雁也沒見外婆有過什麼怨言。隻是,苦日子都熬過來了,偏偏這人卻沒了,人世福禍,當真無常,故事每每說到最後,外公總是笑著笑著就哭了,一人躲屋裡偷扌莫抹淚,惹人心疼。

除外,秦魚雁還從他母親嘴裡聽到過別的事,說老人膝下原本是五個孩子,可早些年,大飢荒的時候,沒留住,就剩下她一個;許是活下來的人心存愧疚,所以,他懂事不久就被留在了老人身邊,也因而聽了太多太多的奇聞異事。

清朝末年,雖說天下三教九流,江湖武林,黑白兩道,多聚於京津二地,號稱是「龍潭虎穴」,但三秦之地上也不乏能人輩出,要知道亂世當頭,自是多英雄豪傑。

而這片土地上,最為人所熟知的,就是「刀客」。

何為刀客?

提刀殺人,便是刀客,就像那片無言的黃土地,粗獷到了骨子裡。

故而,耳濡目染之下,這「刀客」對秦魚雁來說印象最為深刻。

但除外,其實還另有原因。

畢竟,故事始終是故事,再好聽的故事,但凡過了那股子新鮮的勁兒,哪怕就是說的天花亂墜,也難免失了興趣;起初秦魚雁就是這樣,隻以為老人講的都是虛的,但當他親眼目睹了一些東西後,卻是徹底改變了心裡的想法。

而這原因,自然是要落在他爺爺身上。

隻因老人深藏不露,手底下竟是拿著絕活。

耍彈弓。

說起彈弓,可能很多人都會嗤之以鼻,心想不過是小孩子的玩意兒,能耍出個什麼名堂。

可你真要是這麼想了那就大錯特錯,老爺子這彈弓可不是什麼木頭杈子,而是鐵胎彈弓,光重都有個十來斤,握柄粗如鋤把,兩小枝更是和那麵杖差不多,渾鐵打鑄,枝頭一左一右乃是個活靈活現的豹首,張開的嘴裡,各銜著一根比拇指還要粗的烏紅獸筋,造型誇張,讓人見之難忘。

別人打彈弓耍的是石子泥球,可老人打彈弓那用的是鐵丸;這鐵丸也分大小,小似豌豆般的,能射鳥雀,大點像指甲蓋的,那就能射兔子狐狸,再大點的,像龍眼那樣的,山上老熊瞧見都得打哆嗦,什麼「一石二鳥」、「獨龍鑽洞」、「雙龍出海」,一把彈弓硬是能耍出各種花樣,讓人拍案叫絕。

要不是因為一次意外,秦魚雁上山被一頭老狼盯上,興許連他這外孫都不知道身邊天天老神在在的老人還有這麼一手絕技。

最後他還是從村裡一位半截入土的老人嘴裡意外得知,原來,早在知青上山下鄉的時候,他外公就已經是十裡八鄉有名的好漢了,套過狼、追過虎,攆的滿山野豬能嗷嗷直叫喚。而且越說越玄乎,說是當年這秦嶺大山裡野仙出沒,兔狐奔走,虎狼橫行,那時候老人憑著一把鐵胎彈弓就能把那山中野獸攆的到處跑,霸道的不得了,名震鄉野。

打從知道了這事兒,秦魚雁心裡是直犯嘀咕。

怪不得,平日裡就覺得老人雖然上了歲數,可這精神頭卻好的不行,翻山越嶺跑起來,那就像是山魈野猴一般,竄跳如飛,腿腳利索的嚇人,敢情年輕的時候還有不小的名頭呢。

至於後來的事大夥兒也都能猜到,這地主可不好當啊,怕是老人經歷了太多,大起大落,目睹了家破人亡,心灰意冷之下,索性藏了絕技,不露於人,想要安度餘生。

但秦魚雁可是實打實的目睹過那神乎其技的彈弓絕技,百發百中都不為過,那攆他的老狼,就死在一顆黃豆大小的鐵丸下,自右眼射入,翻出去老遠,他還記得那張狼皮換了幾斤水果糖呢,可惜,一起換掉的還有那副彈弓。

不過,彈弓雖然沒了,老人還有一雙手,這雙手也是不俗,這便是另一門絕活;可徒手擲石,三十步內,準頭驚人,老人最厲害的時候,一抖腕,可在瞬息之間連打三枚飛石,直如飛蝗一般,喚作「打石」。

說起這事兒,還是秦魚雁在發現他外公深藏不露後,才瞧出了老人手上的門道。

他們這邊背倚秦嶺大山,打小那野物那可是沒斷過,但凡老人上山溜達一圈,下來的時候,永遠不會空著手,那些野兔野雞什麼的,基本上就是碗裡下酒的菜。

不光是山上跑的,天上飛的,就連水裡遊的,時不時的也能拎幾條回來,全都是用石子打回來的。

秦魚雁以前覺得老人之所以準頭驚人是因為打獵多了,熟能生巧,習慣了;可後來越想越覺得不對,目睹了幾次後,暗地裡翻書一查,好家夥,敢情這在一些個老書裡還有不小的名堂,叫作「飛蝗石」。

那「水滸傳」一百單八將的梁山好漢裡,有一位就會這門手段。

打那之後,秦魚雁自然是一改往日對老人的看法,誰能想到這個睡覺呼嚕震天響,吃飯能扣腳丫子的老糙漢居然能使出這麼幾手絕活。

老人矮小精瘦的身子,瞬間就在他心裡無限拔高了起來,儼然是將之當成了小說裡的江湖高人,隱士豪俠;再有那些個「刀客」的故事,八成也是真的,保不齊老爺子當年就是個刀客。以往爺孫倆下河洗澡的時候他可是數過,老人身上背的刀疤可不在少數,都是些陳年老傷,觸目驚心。

可惜,他本來還想扌莫個明白,奈何這歲月不饒人,日子一長,老人的身子骨卻是愈發弱了,而且總犯迷糊,有些癡呆,時常連身邊人都認不出來。

再加上秦魚雁年歲漸長,自然是息了玩心,畢業後更是嘗盡生活的艱難不易,哪還有心思惦記這些,過了也就忘了,多是為工作奔波。

可這年年關,頭場雪的時候,老人走了,抱著他外婆的照片一覺睡著就再也沒醒來,走的很平靜。

舊街冷清。

天將亮。

街畔的屋簷下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滿了倒掛的冰溜子,路邊偶有一條黃狗飛快跑過,沿途留下了一連串梅花似的腳印,但轉眼又被風雪掩去。

順著舊街往裡瞧去,便見一座小小的拱橋,積雪之下,還能看見些斑駁陸離的痕跡,看來是有些年頭了。

而在石橋旁,忽聽異響,就見一扇老舊的木門「嘎吱」一聲半掩著啟開了一條縫,立時就有一抹昏黃的光亮從裡麵透出來,落在了外麵的雪地裡。

開門的是個年輕人,二十出頭的歲數,眉宇乾淨,身上嚴嚴實實的裹了件大衣,但瞧著眼神黯淡,有些落拓。

「呼!」

深深透了口氣,他又轉身望向屋裡,隻見渾濁的燈光下,這間不大的木屋已經被無數本書堆擠的十分逼仄,空氣裡更是泛著一股子舊物受潮的黴味,也不知道多久沒見過陽光了。

確實很久了,自打他外公泛起迷糊,這間老書鋪就沒再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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