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百密一疏（1 / 2）
做戲就要做全套，林曦喚來父親院中的大丫鬟蘭芝，取下些許參須讓她拿去熬煮湯藥，又讓另一個丫鬟蘭萱差人去請城中幾大醫館的坐診大夫，讓他們共同為父親診脈。
「兒子今早出門前去看過妹妹，把巧辛和雪竹給了她，我院子裡留幾個粗使婆子就行，另外我向管家討了巧辛的侄子和林全，讓他們跟在我身邊跑個腿兒處理些瑣碎事。」
林如海拍拍兒子的手，「這些事兒你自己做主就行，有為難的地方就找管家，往後府裡的事都有你來拿主意，玉兒那裡你勞心多照應些！」
林曦笑著稱是，隨口又說了句「今兒在街上想給妹妹挑幾件可心的禮物，哪知沒買成，還」
林如海打斷他的話驚愕問道：「你從楊府回來途中逛了街市？」
「是啊！怎麼了？」他仍未意識到自己的不妥。
林如海就問他：「依照常理，做兒子的求取千年人參為父親續命，借到後是先回家還是滯待在街市閒情逸致？」
「『救命之物』自然是要快馬加鞭送回家中——這」林曦語塞慚愧，「是孩兒思慮不周！」百密一疏，終究是他大意了！
「『好船者溺，好騎者墮』，那慧心妙舌、千伶百俐之人也有馬失前蹄、弄巧成拙的時候，你是比同齡之人更加聰慧通透，又機緣巧合得了大造化。但萬萬不可因此自大剛愎、傲世輕物。患生所忽，一點兒小小的疏漏，就可能引來極大的麻煩！」
「兒子知錯了！現在該如何補救？」
林如海人老成精，略一思索，決定將錯就錯。
院中廊簷下，幾個二等丫頭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忽聽房中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小丫頭們嚇得立刻噤了聲，你瞧著我，我看著你，靜默了一會互相推諉著來到房門前，屏息靜氣隱約可聽到老爺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少爺的聲音聽不真切，似乎一直在賠罪認錯？
「你們在乾什麼？」大丫鬟蘭芝端著參湯回來，就看到這群丫頭沒規矩的圍在老爺門前，若不是平日都勤快乖巧，早就訓斥她們了！丫頭們看到蘭芝，紛紛圍到她身邊，七嘴八舌小聲議論道：「蘭芝姐，屋裡好像出事了！」「是啊！老爺好像在生氣。」
蘭芝瞪她們一眼嗬斥道：「再胡說八道，我撕爛你們的嘴！都趕緊滾回去乾活！誰再無中生有亂嚼舌根，直接毒啞了發賣出去！」小丫頭們嚇得匆匆跑開，有一兩個還想分辨幾句，也被其她人強扯著拉走了。
蘭芝搖搖頭，沒有調教這些小丫頭的心思，她們在這邊也待不了多久，老爺身邊從不用丫鬟，隻是小姐回來了，小廝和男仆不能再進內院，這才臨時調了這些丫頭們來填補。
蘭芝和蘭萱原本是賈敏身邊的人，賈敏去世後她們也一直沒離開，即使相繼的嫁了人，仍管著內院的調度及瑣碎雜事。林如海病重挪進內院之後，身邊的一應事務都是她們打理安排。
輕輕推開門，繞過外間的屏風進入內室，眼前的情景
把蘭芝唬住了，隻見少爺垂頭跪在地上，衣服濕了一大片兒，上麵還沾著茶葉渣滓，茶盞碎片散落在一旁，老爺躺在病床上氣喘連連怒目而視，父子倆似乎剛剛發生了一些不愉快。
蘭芝愣了一瞬，回過神兒若無其事的上前，將參湯放在床邊矮幾上，取來軟枕扶老爺起身半靠著，然後才輕聲細語的勸慰道：「奴婢以前曾聽府裡老人說過，這人參啊！『百年有靈，千年成精』，可見這千年人參有多難得，少爺定是花了不少的心思。不管這人參是何來路，單沖他這份兒孝心，老爺您就不該責怪，您是不知道——打從昨兒起，您就一直昏昏沉沉睡著，清醒那幾次的時間加起來也不足兩個時辰，少爺和小姐都嚇壞了！奴婢鬥膽說句大不敬的話，這種時候仍抱令守律不知變通，那就是葫蘆不破瓢——」林家父子兩個齊齊看向她，蘭芝咬咬牙，豁出去了！「葫蘆不破瓢——十足的傻瓜！反正什麼都沒老爺的身體重要，您就算要罰少爺，也得先把這碗參湯給喝了！」說完端過參湯拿調羹餵到林如海嘴邊。
她這是誤以為人參來路不正，才惹得老爺暴怒。
林如海眯了眯眼，剛想說話，就聽蘭芝又說道：「老爺若嫌奴婢餵得不好，我就把小姐找來，讓她哭著求求您，哭的兩眼紅腫求著您喝了這碗參湯！」
林如海二話不說，接過碗『咕咚咚』一口氣喝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