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江水亦解愁【求訂閱、求月票】(1 / 2)
陳九付了銀子,起身走向了酒樓櫃台前。
酒樓掌櫃帶著笑意,招呼著來往的客人。
掌櫃頭發蒼白,約莫六十出頭的年紀,想來也是上了年紀了,不過那身形依舊挺立,沒有半點傴僂。
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總會攀談上兩句,迎江樓的生意能做到如今的地步,也卻不了這幾句寒暄。
「客官,飯菜可還合口?」掌櫃的問道。
「飯菜不差。」
陳九接著問道:「有一件事想跟掌櫃的打聽打聽。」
「客官問便是。」
「傳聞江寧府有一味酒,喚作江盡愁,掌櫃的可曾聽聞?」
此言一出,掌櫃怔了一下。
他回過神來問道:「客官是從哪裡聽來的?」
「從他人口中得知。」陳九答道。
掌櫃的呢喃一聲,有些出神。
他好像是想起一些事情,神色忽地暗淡了下來,說道:「悠悠江水入我心,世事萬般愁思盡,是為江盡愁。」
眼角的皺紋層疊,上了年紀,眼裡也沒了光。
陳九望著這酒樓的掌櫃,沒有再往下問。
想來,在江盡愁與這掌櫃有些淵源,年歲大了,總是會回憶起一些往事。
掌櫃的回過神來,拱手說道:「是老朽失態了。」
「為何掌櫃這般反應?」陳九問道。
「想起一些往事。」掌櫃的說道。
「不瞞客官,老朽十餘歲時,還是這街邊的小乞丐,那時這兒還不叫迎江樓,而是喚作江悠酒樓,掌櫃發善心收留了我,在酒樓裡做了個小二,隻因嘗了一嘴江盡愁,便再也忘不了,那時我也不過才十四歲。」
「到如今老朽已經六十有三了,一把老骨頭了,也是聽客官說起,恍惚間記起這些往事,稍微有些失態了,您見諒…見諒。」
「該是在下不對。」陳九微微拱手。
掌櫃擺手,他是老了,提及往事不堪回首,嘆道:「若是客官是尋著江盡愁而來,就當這酒……」
他頓了一下,看向了酒樓外那潺潺流動的陳江,說道:「就當,是一碗陳江水吧。」
「一碗陳江水,也可解愁。」
陳江與他對視良久,二者皆是沉默。
掌櫃的眼中有些無奈,也有惋惜,酒已失傳,卻是再也找不出來了。
陳江沒再往下問,他也知曉自己可能尋不到此酒了。
隻是道了一句:「陳某知曉了。」
他便邁步離開了迎江樓。
蕭無雙抱著小狐狸跟在了先生的身後,一同走出了酒樓。
頭發花白的掌櫃望著那離去的儒衣先生,久久沒能回神。
一味江盡愁勾起了他的回憶,一時間又沉入了回憶之中。
那時候的江悠酒樓,那時候的江盡愁,那時候的掌櫃與小二,還有那時候的陳江水……
轉眼就快有五十年過去了。
如今卻是什麼都變了,江悠酒樓換了牌匾,成了迎江樓,當初的酒樓小二坐進了櫃台成了掌櫃,而那江盡愁,幾十年前就不見了蹤影。
唯一不變的,大概也隻有外麵的陳江水了。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咯……」
掌櫃的無奈嘆了一聲,接著便回頭招呼起了酒樓的客人。
隻嘆是自己老了,毛病多了,想的也多了起來。
夏蟬輕鳴,吱吱作響。
站在這陳江邊上,江邊的風不斷吹過麵龐,乞丐小子抬起頭望著身旁的儒衣先生。
陳先生好像是在看江水,又好像不全是在看江水。
先生眼中似乎總能看到一些他看不見的東西。
蕭無雙抱著紅狐,雙臂感到有些吃力,輕聲說道:「我說,小狐狸,你是吃了多少,怎麼可以這麼胖?」
狐九抬起頭撇了他一眼,從他懷中躍起,順著先生的衣袍爬到了先的肩上。
「我這不就是說著玩嗎,怎麼就走了。」蕭無雙駭了一聲。
你別說,這毛茸茸的東西抱著還挺舒服,就是胖了些。
估計也就陳先生不嫌累,總帶著它。
狐九沒有理會他,見先生看東西看的愣神,便而已順勢望了過去,見那江麵上船隻錯落,似乎也沒有什麼能看的東西,便出聲喚了一聲先。
「嗚嚶?」
陳九不為所動,站在江邊,望著那江水之中。
在他眼中,江麵上的所有船隻都全都消失不見,隻餘下了潺潺江水。
恍惚之間,有一葉扁舟從那江口行來。
那一葉扁舟順著江水而動,沒人撐船,行到哪便是哪,其中躺著一個身著白袍的人,像是醉倒在了船上,笑的猖狂,但卻又帶著幾分悲憫。
那人抱著酒壇站起身來,江麵風鼓動他的衣袍。
他猛的灌了一口酒,接著便站在扁舟之上沉默著,望著江水,似乎是在回憶起什麼事情。
白袍人將那酒壇抬起,忽的將壇中的酒,倒入了江水之中。
眨眼之間,酒壇便空了。
他將這最後一壇子酒敬給了陳江,接著便抱著那空壇,從那一葉扁舟上緩緩倒下。
江水入壇,帶著他沉入了江水中。
而那大江之上,也隻餘下了一葉扁舟。
也再無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