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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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雪慢慢地下著,好像輕盈的柳絮隨風飛舞。還沒有長出嫩芽的樹枝,努力地向天空伸展著,隻有一棵大樹站立在窗前,有些許寂寞蕭索之意。純潔的冰雪覆蓋在樹枝之上,好像一床柔軟的棉被。大街上,隻有幾個趕路的行人相互寒暄。整個世界變得無比安靜,除了安沅的內心。她低著頭,雙頰變得通紅。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桌麵,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抬頭望向他。楚昭看著她有一兩分鍾了,幾日不見,感覺安沅整個人都變瘦了。原來看著也挺瘦的,是那種健康的瘦,不似病態的瘦弱。她練基本功,一定非常累。在唱戲的道路上,她吃了非常多的苦。楚昭想:和我一起,我不會讓你感到痛苦。安沅微笑著問楚昭說:「你為什麼總看著我?」楚昭看著她的笑容,也跟著笑,他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說:「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著你呢?」安沅不說話,隻是把頭低得更下了一點。她好像堵氣似的,朝著窗戶的方向仰著頭,誰叫她,她都不會理別人。楚昭的手在桌子上移動,終於握住了安沅的手。安沅的心好像漏了一拍,他的手指修長,像竹節一樣充滿力量,手指的關節之上帶著一層薄薄的繭,卻沒有讓人感覺不舒服。他寬厚的手掌總是那麼溫暖,那麼讓人依戀。楚昭握著她小巧的手,柔軟無骨。她的手沒有那麼細膩,整個手透著冰涼。楚昭站起來,走到她的眼前。「是我一直看著你,也是我一直想你。那你看看我?」然後,握著她的雙手。「這雪太冷了,別看了。」楚昭本來想關上窗戶的,可是害怕流言傷害她。門,也是半關著。

小二端了兩碗餛飩還有鳳棲閣的特色小菜,擺在了他們麵前。聽一個掃地的老伯說,鳳棲閣在三十多年前,是一家做淮揚菜的飯館。因為衛老爺的一個叫白術的朋友,帶著林曉卿林老板私奔,和家裡斷絕了關係,然後請求衛老爺的幫助。一個以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一個是沒有很大名氣的伶人。兩個人算是都沒有一技之長。一直是衛老爺對他們夫婦二人進行接濟。林老板一開始是唱秦腔的,可是在南方地區,叫好不叫座,一年之後改唱黃梅戲。鳳棲閣是當時衛家在蘇州的家產中,地段最好的地方。剛好衛老爺有擴建鳳棲閣的想法,然後就把鳳棲閣改成戲園子了。白家是書香世家,白先生對書畫篆刻有研究。一開始,衛老爺給他介紹了一個在大學教國畫的工作,然後自己在閒暇時也會創作,慢慢地在蘇州展露頭角。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成了一段佳話……他拿著托盤退出了門外。想關門,可是剛剛好像沒有關門,他直接走了。安沅看著白花花的餛飩,咽了咽口水,她中午吃了一碗飯,之後喝了幾杯水,然後什麼都沒有吃了。學戲曲的,忌甜忌辣,酸也不能多吃,不能喝酒……這些都對嗓子不好,還不能吃太多,會長胖。上次吃了一塊巧克力慕斯蛋糕,她自責了好久,不過心裡是甜蜜的。戲服裡三層,外三層,在舞台上很容易看出來,還不好看。楚昭見她沒有開動,是不喜歡吃嗎?「這是給你的,你怎麼不吃啊?」安沅拿瓷勺從碗裡挑了一個,放進了嘴裡。太燙了,燙得她直皺眉。吞也不是,吐出來,又不好。隻能等餛飩在嘴裡變涼了之後,再吞下去。楚昭遞了一杯溫水給她,又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喝一口水,順一順。慢點吃,有點燙。沒有人和你搶。」他的語氣溫柔,充滿耐心,好像一個鄰家大哥哥哄一個小孩子一樣。安沅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有點熱,或許是餛飩太燙了,或許是他掌心傳來的力量太溫暖了,或許是她生病了?安沅被最後一個設想給嚇到了,如果生病了,她就不能和師父一起唱戲了。安沅對楚昭說:「我有點兒冷。」她不是特別冷,隻是怕生病發燒。楚昭看著她外麵穿的絳紫色碎花夾襖,不是很厚。在三四月份穿,挺合適的。沒想到今天會下雪。楚昭把身上的大衣脫下,披在了她的身上。「你穿上吧。我叫人拿一個火爐過來,放在你的身邊,暖和點兒。」

火爐在圓桌底下,暖暖的。可是,安沅不明白,關上門窗就暖和了。為什麼楚昭叫人開著呢?她戲文看得多,想得也多。如果楚昭遭人暗殺怎麼辦?這樣不是加大了遭人暗殺的風險嗎?楚昭不明白,女孩子心裡細膩又天馬行空的想法。「小沅,你有點兒心不在焉?怎麼了?」楚昭對她說。安沅吹著餛飩冒著的熱氣,粉紅色的雙唇,像清晨帶著露珠的玫瑰花瓣一樣嬌艷欲滴。她的嘴巴鼓鼓的,好像池塘裡吐著氣吹泡泡的小金魚。安沅連忙說:「沒有,隻是有點困了。」安沅看著他身上隻有一件襯衫和一件寶藍色的馬甲,有點兒心疼。他不冷吧?楚昭看了一眼手上的鑽石腕表,已經晚上十點了。他心裡有點內疚,確實有點晚了。

吃完餛飩,安沅胃口大開,感覺餛飩的碗太小,沒有吃飽。她不知道要不要說這件事,如果說了,楚昭會不會覺得她很能吃。如果不說,肚子好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吃東西。心裡說:師父,對不起了。我一定加緊練習,不辜負您的期望。安沅看著空空的瓷碗,小聲對楚昭說:「我…還是…有點餓。」楚昭翻開菜單遞給她說:「你想吃什麼?自己點。」安沅看著菜單,她是學唱戲的,會認字。可是,菜單寫得太文雅了,菜名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拆開都會念,合在一起就不懂了。她看到最後一個字是「粥」,那就點這個。

窗外,雪己經停了,一絲風也沒有。他們兩個人靜靜地坐著,在等上菜。楚昭百無聊賴,從口袋裡拿出銀圓。拋在半空中,銀圓好像一隻有靈性寵物,不論他怎麼拋,都能落在他的手心。林曉卿讓經理看看安沅還好嗎?經理當然樂意,他在兩頭都賺到了人情。他是一個生意人,自然是為了爭取更大的利益。經理看著他手中的銀圓,不知道要說什麼。楚昭拋去又抓住的,哪是什麼銀圓啊?那是窮人渴望生存的金錢,是有人終其一生都追逐不到的,至高無上的權利,是數萬人抓不住又逃不掉的命運。誰又不在命運的輪盤中呢?每個人的命運都是不一樣的。經理把砂鍋粥放在了桌子的中間,和楚昭說了幾句話就退出門外了。

楚昭把粥移到了她的麵前。安沅說:「你不吃嗎?」楚昭搖搖頭說:「你吃吧。吃飽一點。」安沅,小口地吃著碗裡的熱粥。吃了一半,感覺吃不下了。很多人還吃不飽飯呢,不能浪費。她拿起勺子,繼續吃。用餐結束後,楚昭讓人搬了幾個盒子過來。安沅看著堆起來比她還高的盒子,不知如何是好。楚昭打開最上麵的盒子,裡麵是一件深藍色的狐狸毛大衣。「這些都是送給你的衣服。」安沅受寵若驚,她之前不是沒有收到他的禮物,不是珠寶首飾,就是各種行頭,她還收到過一個點翠頭麵。她的心裡沒有一點波瀾,因為她覺得自己,不值得用那麼好的東西。安沅還認為這些東西不是送給自己的,而是送給舞台上的角色。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的禮物,她認為是楚昭送給自己的。這麼多,她能穿得完嗎?然後楚昭又說:「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他怕她的心裡有負擔。安沅把身上的大衣還給他。穿上了他送的衣服,她沒有問楚昭衣服好不好看。隻是眉眼帶笑,看著他的大衣,又看了看自己的新衣服。都是同一個顏色的,款式也相似,真好看。

臨走時,楚昭對鄭重地她說:「我們沒有見麵的這段時間,我很想你。還有不要聽外麵的流言蜚語,聽了不要往心裡去。不管是關於我們的流言,還是關於我和其他人的……我喜歡你。」安沅什麼都沒有聽到,隻聽到了「想你」和「喜歡你」。她覺得有這兩句話,其他的就都不重要。因為有了這兩句話,她的心裡充滿無限的底氣,不怕任何事情。她像是一隻撲火的飛蛾,為了追逐光亮和溫暖,即便是烈火焚身,也在所不惜。

衛家花園,衛莞坐在椅子上看書。紫月拿來一個平安扣,放在桌子上。可是,在小姐小時候老爺給了她一個銀製的平安鎖,這個肯定不是小姐的東西。卻是在小姐大衣的口袋裡,衣袖裡還有一條斷了的紅繩,就是用來穿平安扣的。這個平安扣是鯉魚躍龍門,表達父母望子成龍的願望……紫月說:「小姐,這個是您衣服口袋裡的東西。昨天洗衣服的丫鬟送來的。」紫月絕對不會讓人說小姐什麼。衛莞放下書,看了一眼平安扣。她完全沒有印象,怎麼就在她口袋裡了呢?衛莞想到了,她和楚昭發生了爭執。這個平安扣,就是從那時候落在了她這裡。衛莞沒有收起平安扣,就讓它放著。她在想,找個時間還給楚昭。她不想見他,又擔心假手於人會產生其他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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