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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幕,陳雲州總感覺來者不善。

下一刻,他這種不詳的預感便應驗了。

大壯上前就撩起老太太的褲腿,指著小腿上杯口大的青紫,惡狠狠地質問:「你們的馬車撞了我娘怎麼說?」

「冤枉啊,大兄弟,嬸子的腳是扭傷的,我們好心送她回來,跟咱們沒關係。」劉春懵了一下,趕緊解釋,又怕他不信,側頭看向老太太,「嬸子,你快解釋解釋。」

老太太說:「大壯,他們不是故意的。」

劉春氣得渾身發抖:「你……你怎麼能冤枉人呢?虧得我們還好心送你一程,你不覺得良心不安嗎?」

「說誰心黑呢?把人撞了還這麼囂張!」大壯跟熊一樣高壯的身板往劉春身前一站,劉春頓時變成了啞巴。

陳雲州看著這滑稽的一幕,心裡感嘆好拙劣的碰瓷,毫無技術含量。但在這荒郊野外,落後彪悍的地方,隻要武力值夠就行了,腦子這種東西帶不帶都沒關係的。

他一把將劉春拉到身後,直視大壯那雙貪婪的眼睛:「你們想怎麼樣?」

大壯得瑟一笑:「總算有個明白人。你們把我老娘給撞了,得賠錢,拿二十貫就放你們走人。」

一個夥計一個月才幾百文的工錢,他張口就二十貫,好大的胃口。

陳雲州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若我不給呢?」

大壯吹了一聲口哨,那幾座房子裡立馬跑出來一二十個男人,手裡都拿著棍子,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敵眾我寡,好漢不吃眼前虧,陳雲州利落地掏出錢袋,整個丟給了大壯。

當這家夥骨頭多硬呢,還不是一亮家夥就慫了。

大壯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容,打開了袋子,結果裡麵隻有兩塊比手指頭還小的碎銀子,湊起來估計也就五六兩銀子吧。

「就這點?你打發叫花子呢!」

陳雲州兩手一攤:「我現在就隻有這麼多。」

「娘的,還以為是條大魚,結果是個窮鬼。」大壯提著棍子,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了陳雲州一圈,最後落到了他的包袱上,「那把你手裡那個包袱,還有身上穿的外衣脫下來,通通給我。」

錢可以給,但包袱不行,裡麵有朝廷給的赦牒和告身。這可是他去廬陽縣衙上任的證明,沒了這誰認他,到手的鐵飯碗就要泡湯了。

陳雲州當著他們的麵打開包袱:「這裡麵隻有幾件舊衣和書信,沒甚值錢的東西。你們不就要錢嗎?跟我去縣裡,我朋友在縣裡做買賣,找我過來入夥,他有的是錢。老太太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本來就是廬陽縣。」

大壯看向老太太,見老太太點頭確認,相信了五分。

隻是看陳雲州這窮酸樣,他還是有些懷疑:「真的假的,那你身上怎麼就這麼點錢?」

陳雲州翻了個白眼:「你以為你們是第一波嗎?誰知道一路這麼多土匪路霸,老子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搶光了,奴仆也走散了,不然至於雇這麼輛破車去廬陽?」

這倒是,他們這些地方窮,最近這些年朝廷又經常加稅,遇上年景不好的時候,要想不挨餓就隻能走這歪門邪道。

大壯信了八分:「你朋友叫什麼名字,乾什麼的?」

陳雲州隨口胡謅了個名字:「陳晃,好像是做布匹買賣的,他看上了我家的布莊蠶園,三番五次寫信拉我入夥。」

說著陳雲州還揚了揚手裡那疊信件。

還有信,應該錯不了。

縣裡沒什麼姓陳的大老爺,估計也就是個做買賣的。而且這家夥家裡應該很有錢,少爺脾氣,不狠狠敲一筆實在是太虧了。

大壯裝模做樣地說:「我就相信你一次,跟你去一趟縣裡。小子,別耍花樣,我們在縣衙可是有熟人。」

陳雲州滿臉不耐:「不就二十貫錢嗎?多大點事,值得報官?」

撂下這句話,他直接坐回了馬車上,腿大剌剌地搭在前麵,一個人占據了馬車上大半地方。

大壯見了,心裡最後一塊石頭也落地了,這人一瞧就是個沒吃過苦的大少爺,這趟穩了,他招呼三壯:「你來駕車。」

兄弟倆坐在前麵,劉春瑟縮著擠到了陳雲州身邊滿臉愁容。

陳雲州拍了拍他的肩,低聲說:「放心吧,工錢少不了你的。」

劉春沒陳雲州這麼樂觀,周家膽敢在路邊就這麼訛人,顯然有所依仗,他們這外鄉人哪鬥得過這些地頭蛇啊,這趟真是虧大了。

他苦著臉說:「公子你朋友靠不靠譜啊,他們在縣衙有關係,不行,不行就當我倒黴,咱們把馬抵給他們吧……」

陳雲州笑了,輕聲道:「放心,我在縣裡也有關係。」

劉春苦兮兮地看了陳雲州一眼,心說,小兄弟你就別吹牛了,你連廬陽縣在哪都不知道,哪來的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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