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暗戀時光(1 / 2)
男人已經沒坐在老板椅上了,身高體長地站在大班桌旁,雲采奕一走進去,就感覺陽台上照進來的陽光全被他擋住了,氣息凜冽。
許銘單手在桌上敲了敲,敲出一片耐心告罄的聲響,可是一垂眸,看見姑娘低著頭,鼻尖紅得像要哭。
他唇角輕抽,氣不是,恨不是,另隻手在褲兜裡攥緊了。
「和你說三件事。」
即便知道她是裝的,他也不得不容忍下來。
「第一件事,以後24小時開機,我的電話不許不接,我的微信不許不回,你是公司總助,請拿出你的職業操守。」
男人的聲音清冷乾淨,比從前沉著了很多,仿佛有一種很深的沉澱感。
雲采奕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聽見他公事公辦的口口勿,帶著強勢和警告意味。
後知後覺,兩人的關係從此將重新定義成老板與員工,他們以後需要一起共事,她恐怕每天都要聽見他公事公辦的口口勿了。
雲采奕點了兩下頭,雖有些不情願,但也沒再反駁。
接著,許銘說了第二件事。
「公司目前不會有太大的變動,一切維持原狀,我現在不太有精力管到這塊,公司主要還得你來管。」
「好啊。」雲采奕抬頭,幾乎脫口而出。
許銘被氣笑,身形一鬆,大腿外側靠上桌沿,傾斜半側肩膀,低頭與她對視:「巴不得我不來,是嗎?」
一雙漆眸深不見底,薄薄兩片唇唇線分明,說話時,冷淡的聲線夾雜冷酷的氣息,下頜線都變得鋒利,攻擊性十足。
「當然不是。」心跳快得離譜,雲采奕眨了眨眼,移開視線,卻看見男人敞開的深色衣領裡,冷白的肌膚上喉結棱瘠,隨著他的呼吸上下滾動,性感到無以復加。
「你有時間就來。」聲音小的不正常,心虛到像呢喃。
話出口,雲采奕便後悔了,可隨之而來的是耳尖發燙,不用看,都知道肯定紅了。
她拉開距離,強裝鎮定解釋說,「我意思是,公司我會幫你看著,你忙你自己的事就好。」
許銘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看著粉嫩細頸裡那抹變幻的紅,像雲彩一樣艷麗。
他幾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換了個姿勢,聲音放平,繼續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你把用工合同做出來。」
「用工合同?」
「對,以後所有員工都要簽用工合同,公司再小也該有公司的樣子,不簽合同的,或者簽了不按合同走的,一律開掉。」
「……老板你會不會太理想化。」雲采奕蹙眉,「我們公司什麼情況你是不是還不清楚?」
有人肯來上班,沒倒閉就不錯了,還要簽用工合同?
誰知男人反過來說她:「就因為有你這想法在,公司才變成這樣。」
雲采奕:「……」
又想打噴嚏了。
感覺這幾天噴嚏打得有點多,不全是因為感冒。
「行唄,你是老板,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雲采奕吸了吸鼻子,很容易地就妥協了。
她不想做無謂爭辯,如果男人能把公司變好,她也跟著受益,如果變差了,那就狠狠打男人的臉,她怎麼都是賺。
不經意間,她的秀眉挑起,耳尖的紅也淡淡隱去。
許銘眸底微動,多看了她幾眼,拿過手機,當麵要雲采奕加了微信,又將何知言的名片推送給她。
雲采奕才發現男人的頭像不知什麼時候換了,不再是奧利奧,而是換成了一張普通的大海風景照。
為什麼要換,她有點知道,又有點不知道,可是又什麼都沒法說,沒法問。
正分神,耳邊又聽見男人說:「合同讓何知言幫你做,他是我們公司的律師,以後所有有關法律方麵的問題你都可以找他。」
「老板,你是不是有什麼大手筆?」雲采奕抬眸,感覺到什麼,一個破公司居然連律師都用上了,不得了了。
許銘捕捉到她眼裡乍現的那點光芒,眉眼隱在陰影裡,終於換來幾分笑意:「等我下次回來告訴你。」
雲采奕低聲「噢」了聲,才恍悟到男人前天和昨天給她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些事,因為他要走。
「第三件事呢?」她主動問。
許銘看了眼時間,下頜稍稍一抬,眸光掠過自己的辦公室:「給我置辦一些辦公物品,將辦公室布置一下。」
「你要什麼樣的布置?」
「你看著辦。」
話說完,許銘將手機插進褲兜,邁開長腿往外走。
雲采奕跟在身後,腦海裡忽然想起兩人曾經在校外同居時租住的房子。
那房子溫馨,簡約,所有的家具家電都是許銘買的,也是他布置的,她第一次走進去,差點以為是婚房。
此時兩人腳步到大門口,雲采奕搶先拉開門。
身影交錯間,兩人胳膊輕輕觸碰,清冽的氣息和柔軟的發梢相纏,雲采奕轉身,下意識伸手去摟男人的月要腹,看見細碎黑發下晦暗的深眸,才猛地收回手,臉上一白。
「老板再見。」
不等許銘作出反應,大門「咚」一聲,關上了。
雲采奕靠在門板上,人仿佛當頭被一個海浪沖襲,渾身血液翻滾淋漓,心髒從月匈口跳出,激越的緋色從脖頸上升至臉頰,蔓延到額頭,瞬間淹沒了她。
那一下,是肌肉記憶。
是以前每次兩人分別時擁抱親口勿的小動作。
和許銘看見她便藏匿指尖煙一樣,成了一種本能的條件反射。
雲采奕從來沒想過,兩人在一起不過一年多的時間,時隔六年,她居然還會有他的肌肉記憶。
*
「怎麼了?」李欣走過來,笑著看她,「臉紅成這樣,被調戲了?」
雲采奕:「……」
精神恍惚,表情厭世,極力給自己挽尊,「是我調戲他。」
李欣難得見她這個樣子,笑得更大聲了:「那調戲成了嗎?」
「差一點。」
雲采奕邊說邊走去拿包,手忙腳亂地扌莫出鑰匙,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進去了。
坐到辦公桌前,用力捶腦袋,怎麼都不相信自己會做出這個舉動。
還想裝失憶來著,現在可好,一個動作將自己全出賣了。
走去窗邊,開了窗戶。
有風吹來,燥熱的,淩亂的,在強烈的陽光中,吹亂了耳邊的碎發。
樓下前一棟水泥樓房的巨大陰影裡,駛出一輛黑色的車,碾過坑坑窪窪的地麵,發出劇烈的聲響,鼓動了耳膜。
雲采奕看著那輛車收了兩邊的後視鏡,緩慢平穩地穿過大門口兩墩水泥柱,往大街上駛去,漸漸消失在盡頭。
走了。
許銘走了。
這場重逢來得措手不及,結束得又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