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遇天晨（1 / 2）
暑假很快來到了，直到坐在家中那張矮小的單人沙發上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王璟才有種說不出的如釋重負的感覺。此時此刻，學校裡的一切煩惱都被拋得無影無蹤！
他馳開兩條修長的腿，整個背和頭都靠在沙發上，在麵前的那張小木桌子上堆了幾本合訂本的《讀者》，這是他用自己的零花錢從書店購買回來的，每本才六塊錢！於是他一口氣買了五大本。房間裡那台老式的台扇在右旁邊的地上「撲哧，撲哧」地響個不停，王璟的臉上還是冒出了很多汗，他乾脆把背心脫出來，胡亂地丟到一邊的地上，光著個膀子，大約半個多鍾頭裡，王璟的頭腦中一片空白，除了熱，還是熱。奶奶走過來，她從地上撿起背心，
「哎呀，你怎麼這麼不聽話，我說了不要這樣脫光了衣服吹電風扇的，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聽呢？到時候感冒怎麼辦，你又不愛吃藥打針，」她把背心整好，直接往王璟頭上一套，
「太熱了，吹著風扇都熱，我受不了了。」王璟把手鑽出背心的兩個口，為了避免她擔心。
「是啊，是太熱了，外麵有點風，你把凳子搬到外麵的樹蔭下去，到那裡坐一下，外麵好多人。」
奶奶挪動著步子走出去，她坐到門口的陰涼地裡，繼續摘起一早從菜市場裡買回來的那把空心菜，家裡的三餐都任由她安排的。她整天都很忙，忙著做飯，忙著搗鼓廚房裡一堆壇子裡的酸菜，忙著照顧她養的一隻大公雞和三隻老母雞。有時候會嘮叨一下王璟母親，說她醃出來的酸菜不是太酸就是太鹹了。
南方七八月份的熱天確實讓很多人都十足的難以忍受，可是讓王璟坐到外麵的樹蔭下去，他還是情願蹲在家裡。那裡一早就聚集了一夥愛賭錢的家夥，男的女的，天天無所事事，就知道擠在一堆裡，說長道短的，最害怕就是他們問到王璟在學校裡的事情。學生在學校裡不就是些讀書的事情，能有什麼好說的。他們其實對學生的事情根本就不會感興趣，也更不喜歡王璟身上那股幼稚的書生氣，可他們還是要問一下，表示一下對王璟的關心。可是對於這幫人，王璟不知道怎麼說，心裡的厭惡總不知不覺地表現出來，王璟覺得他們的人生已經毀滅了，已經毫無用處了，都是在虛度光陰，白白地混日子。可是王璟又不能明白的以一個未成年人的身份去斥責大人，他們是長輩。
王璟坐著看了一會兒書，眼睛就開始直犯困，這才十點多鍾，還沒有到吃午飯的時間，王璟躺倒到床上沉沉地睡著了，什麼夢也沒有做。直到聽見房門被敲了幾下，奶奶在門邊叫到王璟的名字：
「王璟，王璟，你在房間裡嗎？」
王璟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立刻答道：「我在，我在，我在看書，」他趕忙把頭發整理了一下，迅速穿好白背心。門一打開，先見到的是站在奶奶身後邊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他比王璟矮去近半個頭，身型瘦削得厲害，乾淨的臉上一條挺直的高鼻梁，他的嘴唇薄薄的，嘴巴嬌小得像個女孩子，他提了提背上背著的畫板，對著王璟笑了笑。奶奶指著他對王璟說：
「這是天晨，你一個遠房表姑的兒子，今年夏天到我們這裡玩。王璟，你讓天晨先把畫板放到你房間裡，暑假他就跟你玩了。放好後就下樓吃午飯。」說完後，奶奶先下樓去了。
王璟請天晨進到房間裡，從他背上取下畫板，放到書櫃桌上麵，讓他隨便看看。天晨顯得很拘謹，他端坐在房間的小沙發凳上，眼睛四處瞄了瞄，手不自覺地握緊搭在大腿上。王璟覺得既然是主人就應該先開口說話。
「我叫王璟，以前經常聽奶奶說起你，他說你畫畫很有天賦。」
「嗬嗬，我隻是很小就開始學畫畫，因為很喜歡。」
「我們先下樓去吃飯吧，等下我帶你出去玩，到處轉轉。」
他們走下樓梯，天晨是一個人從鄰縣裡過來的，因為是第一次來到王璟家，陣陣陌生感使他很羞怯，吃飯的時候，奶奶一個勁在桌上表揚他畫畫的天份，和做事有始有終、有毅力，讓王璟多向他學習，天晨一直低著頭，扒著碗裡的飯，就連夾菜都很拘束，王璟想他隻是想著快點吃完了飯，好離開餐桌，這點想法跟自己不謀而合，三兩下的扒完飯後，王璟叫上天晨一起返回到了樓上。
中午很熱，太陽曬得厲害，坐在樓上的房間裡，王璟讓天晨隨意在書櫃中找本喜歡的書出來看，他走到書櫃前，在這中間，王璟又不斷的搜腸刮肚想找出一些適合他們的話題來說，可見天晨沒有幾句應答，王璟就深感沒趣，初來的陌生和坐車的疲倦出現在他苦笑的臉上，「你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吧，如果感覺疲憊，你就先到我床上休息一下，等你有精神了，我們再出去走走，好嗎？」
「好的，我一大早就出來了，現在確實很累了，我先小睡一下，三點鍾的時候如果我還沒有醒來的話，你就叫我一下，我不希望睡得太久了。」
天晨爬上床去，不一會兒就睡著了。王璟坐在小沙發凳上看著《讀者》。大概三點多鍾的時候，王璟還沒有想去打擾他的睡眠，天晨自己醒來了，他起床來，打開畫夾，清理了一下裡麵鋪滿的一頁一頁還沒有畫過任何東西的白紙，他告訴王璟，他想出去寫生。
「我媽告訴我這裡是她以前小時候生活過的這地方，她說這是個很美的地方，屋邊過去就是一條清澈的河，我每次聽得都很入神，盼望著有一天來到這裡來把它們畫回去給媽媽看。」
「好吧，我現在就帶你出去，不過天氣有點熱，也沒有什麼關係，我們可以坐在河邊大樟樹下麵的沙堆上畫。你會遊泳嗎，等畫好了，我們就到河裡去遊泳，很舒服的。」
天晨把畫夾收拾到背上，王璟不怎麼愛畫畫，也沒有像天晨一樣有屬於自己的畫夾，他隻帶上自己和一本《讀者》。烈烈炎日下，他們經過了幾堆竹子和一排桔子樹，來到了河邊的樟木樹下，天晨見到那高高的沙堆便很興奮，他把腳上的涼鞋踢出來，一下就踩到了那些裸露在太陽下的沙上，
「嗯，沙子真燙腳！」他提起兩隻鞋直往上爬到頂端掩映在樹蔭下的地方。
「這地方正好，多美的藍天，多麼綠的河水。」天晨把涼鞋墊在屁股後麵，坐下來，從背上一把抽出畫夾來，架到合攏的雙腿上，他手中的筆開始刷刷兩下就描起來了。
王璟追上去了，在他身旁坐下來，感覺有點熱熱的風吹從樹間吹來，樟木葉開始唰唰地響了一陣。王璟盯了一下天晨，他此刻出奇的認真，眼睛盯著前方，而筆卻不斷地在紙上轉動著，他的動作很快，三兩下就描述出一幅大概的輪廓，王璟真被他這種無人能及的天分驚呆了，見到眼前這幅景致，他臉上陰鬱的表情一下煙飛雲散去，他的額頭上開始冒出一滴滴的汗，流到他的眼角邊，再順著瘦削的臉頰往下流去，他的臉色因為天熱的原因開始變得紅潤起來，王璟注意到他臉上的輪廓清新標致，他的眼睛神色飛揚，如果王璟會畫畫，他此刻想畫下來的絕對不是這河光天色，而是眼前這個英氣煥發的小子，王璟暗想道。
不到半個小時，天晨就畫得差不多了，他沒有浪費一張紙，他問道王璟，
「為什麼這時候看到的船這麼少？我想多畫幾艘船。」
「現在是下午，天氣太熱了，要想看船就明天早上再來吧。等下太陽小點了，我們就去河裡遊泳，你這麼快就畫好了，還要上色嗎？」
「我覺得這張還不夠理想，我想多畫幾張，多換幾個角度，一直找到我最滿意的那幅才開始上色，到時候你能幫我參考一下嗎。」
「嗬嗬，我對畫畫可是一竅不通。」
「沒關係，憑著第一感覺就可以了，畢竟這是你生活的地方，你最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