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月光下幽思的少年（1 / 2）
坐在大門口吃完麵後，王璟滿身大汗，這時候還沒有來電，估計會停一晚上的電！他放下碗筷，徑直走進洗手間用水將毛巾打濕，往身體上上下下抹了個遍。這黑燈瞎火的，王璟懶得再花時間沖涼，他攤好毛巾，撒了泡尿後，便舉起蠟燭往樓梯上走。
「媽，我上樓睡覺了！這電不知道停到什麼時候，你早點關門睡覺！」
「你先去睡覺，你父親喝酒還沒有回來，我要等一下他！」
他在二樓沒有看見王霄，知道他準是到三樓睡覺去了。王璟滴了幾滴蠟燭油到樓梯間的鐵欄杆上，他把蠟燭固定在上麵，這樣走廊和樓梯都能看得見路。他先從房裡搬出一張厚重的棕毯，扔到三樓王霄睡的鋪蓋旁邊，然後再折返樓下拿上竹席、枕頭和毛毯，鋪在棕毯上麵，隨後再次返回二樓，吹滅蠟燭後，扌莫著欄杆回到三樓。他蹲下膝蓋，整個身體順勢躺倒在涼席上麵，才剛睡上，就突然感覺水泥板上的熱氣騰騰地往後背上冒。他用手狠狠地拍了幾下王霄的屁股，王霄挪了挪身體，嗯吱了兩聲，並沒有醒來。
「叫你偷懶！下午不提桶水上來澆地板！這下睡覺了，地板還熱辣辣的！」
整個暑假裡，兄弟倆每天晚上都要在三樓的露天水泥板上打地鋪睡覺，因為二樓的房間裡確實太熱了，河麵的風也吹不進窗戶裡來，空氣悶熱，電風扇裡吹出來的全是熱風。
水泥板白天在太陽下暴曬一天後，到了傍晚依然燙腳，為了晚上能安睡好，他們通常在下午六點多的時候，就要提水把三樓的頂板整個澆濕一遍，而濕氣不到兩個鍾頭的時間，就能被地板的熱氣和空氣中的熱浪蒸發掉。
經過剛才上下的一陣忙碌，此時王璟身上的汗還沒消停下去，再說那一大碗麵條下肚，他扌莫扌莫撐著的肚皮，毫無睡意。他起身站起來，走到靠河方向的水泥欄邊，雙手搭在月匈前半靠著上麵。
輕輕的夾帶著些些涼爽的夜風從河麵吹過來，這種感覺就像餓極了的嬰兒對母乳的渴望，還有水草的清香，沙粒的揚塵味，是帶著太陽的餘息。河麵上有兩三處微黃的油燈發出來的光亮，或是打魚的，或是停留過夜的沙船。
天際之間一片默黑沉寂，此時月亮還沒有從河麵上露出頭來，夜空中那些掛著的星星顯得格外的明亮而遙遠，王璟無聊地用手指點著一顆一顆的星星，心裡想：它們是否也曾相遇過？像他和鄧葉那樣。突然一顆流星從西向東迅速滑過，隻閃了一下就消逝了。
他站了十幾分鍾，熱意漸漸退卻，他的心開始變得冷靜下來，頭腦也逐漸清醒起來。再次睡回到竹席上，王璟閉上眼睛，回想起晚上發生的事，或許就是看見鄧葉他們那一霎那間的錯亂，讓他丟失了應有的理智和辨別，再仔細想想那個在電影院前遇到的男生，他體型小巧玲瓏，麵容白皙幼稚，年齡明顯就比鄧葉小。他和鄧葉之間的關係，或許並不是他想的那樣。
鄧葉是個什麼樣的女生？他心裡或多或少都明白。她怎麼會隨便的跟人談戀愛？跟何況是個至少看起來比她小的男生！這世界除了他，王璟真想不出來還有誰能配得上她。那個男生或許隻是她的弟弟，堂弟，表弟？總之是有著某種或近或遠的親戚關係的男性成員。王璟心境一下開朗了起來，嘴裡哼出了兩聲「嗬嗬，嗬嗬！」
但是他們為什麼靠得那麼近？一點距離感都沒有，還像情侶一樣談笑無忌，如果他不是她的弟弟呢？她還刻意穿上了裙子去看電影。王璟的心頭再次被針紮了一下。如果不是呢？又如果是呢？
王璟的頭腦變得混亂起來，在胡思亂想中，他沉沉地睡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王霄擠到他的身邊，他錯把哥哥當做枕頭，一把抱住王璟的月要，夾在他的胳膊下，睡得沉重無比。此時王璟已經一覺醒來，一隻還是幾隻蚊子？在他的耳邊「嗡嗡」作響，讓他睡夢不安，才想起睡覺的時候忘記點蚊香，裸露的腿和手臂被叮咬了好幾處紅包。
剛才到底做了個什麼夢？這時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王璟把手臂折疊到腦袋後麵，仰望著高高的天空。
此時圓盤似的月亮已經爬到了天的中庭，它在幾片薄薄的雲色中漫然前行，如同一盞明亮的馬燈懸照於天際。星辰發出的遙遠的微光，已經完全被明亮的月色遮掩過去，月光灑下一片靜寂的銀色，柔柔地照在王璟的臉上，他不禁伸出手去，想要捧起那明亮的月色，而身體仿佛已經隕落在宇宙星寰中。
周遭一片清晰的寧靜，可以很清楚地聽見耳際邊低沉的風吟，後半夜裡，河麵上起的風更大了，帶來一些涼意，王璟把王霄推到一邊，獨自將毛毯裹了一圈，隻露出半搓頭發在外麵，後麵就再也沒有被那些吸血鬼般的蚊子吵醒了。
清晨醒來的時候，天色沒有完全明亮起來，月亮還懸在半空中，隻是在太陽冒出前明亮的霞光裡漸漸隱退成一個圓形的影子。見王霄仍然睡得清甜，於是王璟爬到他的身邊，用手輕輕捏住他的鼻子。
「嗯嗯嗯！」王霄掙紮著一下張開了眼睛。王璟很快便鬆開手，拍了下他的大腿，叫道：
「磕睡蟲，敢緊起床，我們一起到河邊跑步！」
「哥，你什麼時候回家的？我怎麼不記得了！我還要睡！你一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