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拉開帷幕（1）（1 / 2）
【裡德新歷589年-艾德佩爾大陸-第一區-中心聖殿頂層】
在中心聖殿象征和平的白玉塔頂上，放置著一塊名為耀光明心，通體湛藍的蘇阿古之石。艾德佩爾的第一縷陽光永遠都會先照到耀光明心之上，再鋪灑下來。
雖然在遠處看去，和巨大的塔身相比並不巨大，但若是靠近了看，這塊足有幾人之高的塔尖，確實就是大陸上所見過的，最大的蘇阿古之石。
阿加雷斯不借助任何神息與陣懸浮在空中，麵帶笑意地打量著這塊精純巨大的藍色透明石頭。他額間安多塔之瞳出現，一絲彩色交織的光芒閃過後，塔尖的蘇阿古之石中亮起了顏色更深邃的藍光，隱隱構成了一幅復雜的圖樣。
回到日常用於神官會議的頂層，阿加雷斯隱去安多塔之瞳，神色間是毫不加掩飾的愉悅。
「確實如你所說，記錄有我神息經緯信息的蘇阿古之石就是塔尖上那一塊。」阿加雷斯的無瞳紅眼在略顯黑暗的空間中格外妖異。他望向半跪在一旁的戴柏爾，卡維米與切羅西三人，因為沒有瞳孔，不知道視線聚焦在何處。
他抬抬手，示意三人起身。
「不愧是使徒統治結束後的第一任帝王，把最大的蘇阿古之石用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你說究竟算是手腕還是愚蠢？」阿加雷斯若有所指地問道。在來聖所的路上，他已經聽戴柏爾匯報了關於聖所計劃所有的事情。
包括洛力特拉和一眾全視之眼的人妄想獲取完美安多塔之瞳的事情。
阿加雷斯對此事嗤之以鼻，因為他從契的記憶中了解了使徒時代結束後這近六百年的時間中，雙政府體係運轉和發展的基礎歷史，他認為讓普通人來執政是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所以此刻他話裡有話的暗暗諷刺起帝王。
卡維米切羅西兩人並沒有回答，隻是畢恭畢敬地站在原地。阿加雷斯能夠感覺到，這兩人即便隻是站在原地，就已經後背被汗水浸濕。
戴柏爾作為擁有阿加雷斯垢象的憑依體更像是擁有自已意誌的分身一樣，並沒有表露出任何恐懼或是戰栗，一如往常地保持著沉默和冷靜。
「一路上過來，我發現如今的世界已經完全不同了，那些行駛在道路上的——」阿加雷斯頓了一下，在契的記憶中盡力搜索著合適的詞匯，「機器，對，那些形狀不一的機器，還有樓宇間的影像，包括你們耳朵上那個小小的能夠傳遞聲音的機器，都是我們那個時代沒有的。」
「這就是你們說的「科技」是吧？我們那個年代並不這麼稱呼這些人為產物。因為所有你們認為是科技的東西，其實都是我們對【亞當火種】解凍後獲得的東西。不過沒想到亞當火種中留存的科技竟然如此強大。」阿加雷斯有些興奮。
像一名渴求知識的學者，任何一種全新的知識和體驗都會引起他的好奇與激動。
如今這個時代，充斥著太多他暫時沒有理解的東西，甚至有一些在他看來能夠超越神息的存在諸如飛機，電能武器等等一類的科技發明，簡直就預示著人類終有一天會進化成不用依賴神息即能操縱規則的物種。
在戴柏爾的示意下，卡維米給阿加雷斯講述了很多現代的科技，包括神官的製服與塑身衣。並向他呈上了早已經按照他的身材數據製作好的製服與塑身衣，不過阿加雷斯還接受不了這種樸素的審美，謝絕後告訴他們自已的衣物和盔甲一類的東西都可以隨意改造，所以不需要這些科技產物。
透過會議室被打開的落地窗，能夠看到第一區繁華的燈火和街道上略顯擁擠的人潮。全息投影在不停地播報著最近動盪的新聞以及一些政府宣傳類的物料，各種品牌的交通工具穿梭在燈火通明的街區之中，高樓大廈之間，充斥著五顏六色的氤氳噯光，如夢如幻。
在另一邊，靠近第一區禁忌之牆的位置，抗議者和改革者組成的武裝團體，與民眾政府以及自發形成護衛隊的執行官們發生了激烈沖突。武器擊發與嘶吼聲混雜在一起，仿佛夜空中奏鳴的交響樂章，與繁華之聲呼應，唱響了生命參差的殘酷與現實。
由於洛力特拉的一次演講，艾德佩爾就開始陷入了末日的泥沼。
再遠一些就是第二區灣河區域的茂密叢林，再往前就是第八區的萊茵大壩與第十二區的極點之崖。目光所及的最遠處，就是被寂靜之海上蒸騰霧氣阻隔的大陸邊緣。阿加雷斯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天翻地覆的艾德佩爾，感覺自已真的復活在了一個完美的時代。
不管是殺戮還是救贖，都很完美。
從卡維米那裡了解一些契並沒有學習的基本信息和如今三個大陸的形式後，阿加雷斯輕嘆了一口氣，神情裡略帶失望地說道：「沒想到在我神隕後艾德佩爾竟然如此難堪。當時由我和赦托爾司還有梅菲特隆統治的時候，艾德佩爾可是最強盛的。果然隨著科技的發展，紙麵上的武力已經不能解決所有的矛盾與紛爭了。」
「隨著邊緣地區侵蝕的加重，區位之間的差距就會把民生問題的重要性凸顯出來，在這種不平等的生活環境下，就難以催生出真正能夠憑借智慧對亞當火種進行解凍的人，這就從根本上導致了艾德佩爾科技人才的缺乏。這是初代帝王在進行區位劃分時犯下的錯誤，這個歷史遺留問題沒想到後來的任何一位帝王都沒有發現，更無從談起解決。」
「科技和軍備其實都不是競爭的核心，真正能左右大陸地位和世界格局的，其實是「吸引能力」，艾德佩爾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自然環境要比火爐子蘭茵汀和冰窖子歐萊努斯要好上許多，本來應該是最容易吸引人才與資金進入的，但就是這種嚴重的層級分化導致了過多上等資源被傳統家族壟斷，新入的血液和人才無法得到優渥報酬，也沒有進入第一區的途徑，久而久之，艾德佩爾反而是人才流失最為嚴重的。」
一直崇尚武力的切羅西聽完不禁用力鼓起了渾身的肌肉，不管阿加雷斯如何認為，他還是認為力量才是這個世界生存的法則。
戴柏爾和卡維米聽完卻心中凜然一驚，僅憑幾句簡單的話就能判斷出當今世界的競爭格局以及掣肘發展的命脈，這種天生統治者的眼界與思維真的要超越如今任何一位帝王太多。
他們也發現歷史確實是由勝利者書寫。篡取了使徒地位的政府不斷將使徒抹黑為靠武力征服一切的霸權強政形象，對他們三人的領導手段與寬闊眼界以及虛心學習的態度都從未提起。
收起萬千思緒，阿加雷斯神色平靜下來，他轉身看向站在自已身後的三人，問：「如果能夠帶來新的秩序，你們也想占有一席之地嗎？我所向往的目的，可不是享受極樂的舒適世界。」
「我所追求的，不過就是無窮無盡的欲望。隻要在我的欲望被滿足之前，不斷地有新鮮的愉悅，更加遙遠的欲望填補進來，那我就會誓死追隨。」戴柏爾正色地說道。
「看來我垢象的人選沒有選錯。」
阿加雷斯額間安多塔之瞳浮現出來，多種色彩交織在一起的神息光芒迸射出來，他隨意抬手一揮，就聽到一陣沉悶的皸裂聲從頭頂傳來。堅固的白玉石應聲碎開，裂痕如藤蔓般迅速蔓延到整個頂層的天花板，在一陣詭異扭曲的紅光之中，正在破碎的塔尖驟然消失。
「轟——」
蘇阿古之石打造而成的金字塔形尖頂徑直落下來，砸到會議室的圓桌上，壓碎了大理石質地的桌麵，斜側著鉗在圓桌的殘骸中。
「接下來我要吸收然後轉化神息經緯了，這期間很枯燥乏味，不如換個地方，給你們講一講，我最喜歡的故事。」說完，阿加雷斯與碩大的蘇阿古之石一同消失，隻留下一地的碎石。
「在90層。」戴柏爾感覺到阿加雷斯的氣息出現在腳下的空間裡。
那裡是用於密閉靜思的地方，以極好的隔音材料和吸音海綿製成，外界的任何聲音都無法傳遞到內部，就連卡維米都無法聽到靜思室裡的聲音。
阿加雷斯環顧了一下靜思室的環境，空闊的空間中隻擺設有一張可供坐躺的白棉靠椅，除此之外空無一物。隻是本應一絲聲音就能激起無數回聲的曠野如同被抽去了空氣，沒有絲毫的響聲。就連踱步的聲音，也僅僅就在身邊環繞。
他緩緩閉上雙眼，手輕撫在耀光明心上，從安多塔之瞳傳出來的七彩光輝注入其中，然後在藍色紋路中流轉一圈後，再通過他的手回到體內。
戴柏爾三人推門進來，輕輕圍坐在了阿加雷斯的身邊。
「你們聽過蘇珊娜之死嗎？」阿加雷斯閉著眼輕聲呢喃，語氣裡的放鬆和困頓讓人聽上去就能產生一種想要睡覺的愜意。
這是現在這個世界，三個大陸幾乎所有人都有所耳聞的傳說。無數人在小的時候都聽長輩講述過這個略帶淒涼又很悲壯的故事。就像在赫勞德恢復的記憶中，斐爾琳和霍德裡爾都給自已講述過傳說中第一個擁有安多塔之瞳的女人蘇珊娜的故事。
戴柏爾和卡維米都沒有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切羅西卻聲音洪亮，吐字清晰的回應了一句聽過。阿加雷斯輕輕笑了一聲，沒有斥責他的聒噪，開始娓娓道來這個耳熟能詳的史詩故事。
「天地崩裂之光後，萬物盡毀，徒留壞土與悲嚎。
幸存之子，屹立於廢墟之上，聯結締約，於極黑之夜中，追尋星點亮光。」
「星火終燃，城邦林立。可爭鬥不休，命賤如浮土，刀劍之下，同類亡魂。
為貧寡，為繁衍，為領地，人們所鍛之器，銳利鋒芒，皆指彼此。」
戴柏爾幾人都知道，這是蘇珊娜之死詠唱史詩裡的開頭，講述的是在終焉之光後，幸存的人類在廢墟中建立出了無數城邦國家，但因為資源的匱乏，國家城邦之間紛爭戰亂不斷。
得以保存下來的鍛造技術和金屬資源幾乎全都被用在了製作武器和盔甲之上，利用這些物資，每個國家都組建起了自已的騎士團，用於征戰和掠奪。
「百年萬骨，堆砌荒野。龐然巨物，對峙於穀淵之下，峰巒之巔。
鐵蹄踏碎蒼穹山河，火鳥焚盡草廬茅屋。
諸神隕落之際，便為凡人猖獗之時。」
「火焰之力，貫破星辰，同神怒共焚，燒卻凡人屍骨與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