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籠3（1 / 2）
劉忻踏進膳廳時，劉塵淩早已端坐在正位上多時，身旁站著正得寵的丫頭憐嬌。
見劉忻進來，憐嬌和一旁候著的丫頭齊齊躬身行禮，不等劉忻示意，憐嬌就直起身來，抬頭一臉驕橫的和劉忻對視。
一眼，憐嬌不由得一驚，府內美人雲集，可她卻打心底覺得，沒有一個可以同眼前人相比，不僅是容貌，更多的是從眼睛裡透出的情思。
她們的眼神都摻雜了太多東西，有欲望，有情愛，有算計。
可是他卻純粹的徹底，一經對比，憐嬌不由得低下了頭，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可笑極了。
劉忻進來後，眼神在各個婢女身上掃了一圈，注意到劉塵淩身邊那個婢女的異樣，沒說什麼，隻是在那婢女抬頭時和她深深對了一眼，轉頭示意其他婢女免禮，而後在劉塵淩身邊坐下了。
劉忻當然知道能在家主的身邊服侍，必定不簡單，那個眼神和不顧禮數起身不過是她無聲的宣誓身份罷了。
對於這種心懷他想的，如果劉忻小題大做，揪著這事不放，恰恰正中她下懷，不理睬，便是最有力的回應。
桌子上的菜品形形色色，可劉忻的注意力全在旁邊的一主一仆身上。
憐嬌從旁布菜，而劉塵淩隻是淡淡的掃過憐嬌擺在碗裡的各個佳餚，隨意的夾起，麵無表情的品嘗，仿佛這些動作於他而言都是維持性命的無奈之舉，不在乎任何味道，又像是所有味道他都了如指掌，已經失去了嘗試的興趣。
表麵上看不出悲喜，卻讓劉忻不自覺的想遠離。
劉忻注意力回到桌子上，元黎在旁邊伺候，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像是要讓眼睛先嘗一遍一樣，對哪個都很感興趣，尤其是離劉塵淩最近的那個金絲芙蓉雞，一塊塊四四方方的肉球，外邊一圈纏著金黃色的麵絲，上麵被撒上的調料點綴。
劉忻覺得這道菜很眼熟，他想了好久終於想出來這像什麼。
像是剛收割過的麥田上長出來了幾棵小草。
元黎看出來了他的小心思，側身夾了一個過來，劉忻欣喜的品嘗著碗裡的美味，感受著外邊的金絲與牙齒碰撞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裡邊鮮嫩的肉混著汁水迸出來，在嘴裡硬和軟互相碰撞又相得益彰。
一天的愉快或是不愉快頓時煙消雲散，心裡眼裡隻剩下碗裡的美食了。
元黎看著他這貪吃的模樣，不由得臉上掛滿了笑意，甚至都想抬手去扌莫扌莫他的腦袋，看他因為舒服而左右搖頭。
還好，她沒有忘記這是什麼場合。
劉塵淩一抬頭就看見這一幅主仆溫馨相處的畫麵，太刺眼了。
讓他不由得回想起曾經，年少時，他也有一個如親朋般的侍僮，可有次他偷偷和夥伴溜出去看京城裡新來的花魁，被太後發現，把他院子裡的仆從全都當著他的麵活活打死。
明麵上太後說是這些奴才失職，沒看好他，可是他明白，太後是在讓他長記性。
他跪在太後腳下連連認錯，淚水流了滿臉，可無論他如何苦苦哀求，如何保證，都沒能讓太後收回旨意。
少年的劉塵淩抓著太後的衣角，眼淚混著血液滴在青磚上，太後也隻是讓太監們拉開了他。
那一刻，他或許就已經懂了皇家。
有情就會優柔，有義就會寡斷，隻有無情無義，才是完美的上位者。
無數的悔恨湧來，他竟不知是該去恨誰怨誰，最後隻能一遍一遍的咒罵自己的貪玩。
當時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自我怨恨和自輕自賤中，堂堂一個王爺，連自己的侍僮都保護不了，簡直是太失敗了……
……
思緒回籠，他看著劉忻，像是看到了年少的自己，也看到了自己好多年都無法找回的東西。
那個東西，他失去太久太久了，久到再看到時，都快認不出了。
嫉妒與羨慕交織，劉塵淩心裡亂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