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各有多舛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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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倒要怪我!」垂簾後的潘炎頓時大為唏噓。

其實這話不過是他虛偽之語,假如鄭絪不為所動,堅持考試的話,那麼他試卷一成,潘炎和令狐峘立刻會以「犯先君子之諱」的罪名,一樣革除他的功名,而且還會扣上不孝的帽子毀掉他的前程。

「不,不怪主司,前來赴禮部試的舉子近千,誰能網羅周知所有呢?」鄭絪雖然苦痛,但畢竟頭腦還是清醒的,他隱隱覺得這韻腳的設置大有蹊蹺,似乎是有人故意不想讓他考中。

事到如此,潘炎便點點頭,「可惜可惜,明年我繼續在南院專候文明。」

「晚生——告退——」鄭絪這時幾乎忍不住眼眶裡的淚水,做完拱手之禮後,一步步走回東廡廊下,接著在眾人目視下收拾好行裝,黯然離開了南院中庭。

西廡廊下,朱遂、王表等數人見鄭絪因避諱而離場,雖不明所以,可互相間都做出彈冠相慶的眼色,內心怕是笑出了豬叫聲。

而高嶽也是目瞪口呆。

前麵的衛次公見鄭絪離場,心中雖然惋惜,卻轉念一想:衛次公啊衛次公,上天總算待我不薄,先是策問深孚我心,現在又在最艱難的詩賦環節,借避諱之手勸離了競爭力最強的鄭絪,那這次莫要說是進士出身,就連這狀頭我也要當仁不讓於師!

於是衛次公有如神助,筆尖宛轉,才情噴薄而出。

前廳之下的席子上,另外位黎逢更是如入定一般,揮毫潑墨,毫無阻滯。

這可煩死高嶽了——這《通天台賦》他實在是寫不出來,又不敢提前交卷,怕給主司個不好的印象,他了解到這禮部侍郎一旦當上,理論上會連知三年貢舉(先前還有薛邕連知四榜,取士九十一人)。

他焦躁地坐在書案邊,旁邊的獨孤良器也是滿腹焦頭爛額的模樣。

高嶽也想回幫良器,可自己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實在力有未逮。最後,高嶽索性悄悄自廡廊後壁,又從軍士那裡買來一些吃的:肉脯、湯飯、米糕、清茶,在書案前擺得滿滿的,無聊時就吃一口,順帶盤算著馬上下第後的「復考計劃」,又扌莫扌莫懷裡那叫芝蕙的侍女給自己的「便換」,猜想下到底是她主人到底是何方貴人,會對自己有利還是有害呢?

漸漸熬到了日暮時分,暮色低沉,初春的寒風更加陡峭,舉子們紛紛燃起了蠟燭,光耀廡廊牆壁。

高嶽想,還是寫一些吧,不能提前交卷,也不能交白卷是不,便胡亂縐了幾句,句末依次以「洪台獨存,羨景在下」為韻腳。

終於到了「三條燭盡」時,前廳的垂簾卷起,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鍾鳴聲,潘炎、令狐峘宣布詩賦試至此結束,可以交卷了。

燭火下,衛次公端起已謄錄好,規規整整洋洋灑灑的賦文,不由得興高采烈,仰頭望著青空朗月,低聲祝告說,「上天果不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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