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公子趨芳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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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師的意思是,春季來京城銓選的各路官吏當中,有許多不俗的文人墨客,可以結識他們,然後揚自己的名。」

薛瑤英微笑著點點頭,「按理說,現在詩壇名聲最盛的無外乎錢、郎二位,不過他倆一位現任翰林學士,事務繁劇;一位現任皇帝身邊的拾遺官,清貴緊要,自然也不會輕易幫襯小字輩。所以這二位便排除在外,瑤英便給逸崧另外推薦個合適的人選。」

薛瑤英口中的「錢郎」,正是大歷年間文名最盛的錢起和郎士元,並擅長五言,不相上下,錢起現為翰林學士,值班銀台門學士院,而郎士元則是拾遺,屬於諫官係統,得愛惜自己羽毛——於是薛瑤英便介紹了第三個合適的人,讓高嶽去結識,「盧綸盧允言。」

「盧綸?」高嶽想起來,好像以前學過他的《塞下曲》的,所謂「月黑夜風高,單於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是也。

「嗯,我寫一封書信給你,曲江大會後你即去大寧坊拜謁盧綸,他早年連續多次應禮部試,無一次及第,是元相極力援引,將其詩獻給聖主,他才有了官做。我想這個恩情,盧綸是不會不還的。」

待到薛瑤英將信寫畢後,高嶽上前躬身收下,放入貼身汗衫當中,接著又畢恭畢敬端出枚馬蹄金,「昨晚蕭乂為了答謝晚生,特給六枚,其中一枚給彩鸞煉師辦事,四枚要歸於韜奮棚倉,這剩下的一枚晚生不敢占有,故來獻給煉師。」

薛瑤英不由得心花怒放,唇角微揚,看來養成這位高三郎倒是個頗大的驚喜,還沒多久就給自己孝敬來一枚足量的馬蹄金,便輕咳兩聲,自榻邊取來枚係著同心結的木匣,揭開後將馬蹄金放入進去,接著正色對高嶽說,「瑤英絕非貪財之人,隻是害怕逸崧你大手大腳,把今年夏課和來年春闈的所需都花掉了,那這枚馬蹄金就暫且寄存在瑤英這裡吧。」

小亭外庭園林柴扉前,高嶽見四下裡無人,又取出個上好的龜甲玳瑁梳,塞到芝蕙的小手裡,「前些日子芝蕙你來回奔走真的是太辛苦了!這個梳子是送你的,不用怕煉師知道,光明正大的。」

「這怎麼行,小婢怎能收取郎君的東西?」芝蕙十分感動,但還在勉力拒絕。

「唉,放心吧。我始終將芝蕙你當作阿妹來看待,以後不要郎君郎君地叫,不嫌棄的話就喊我三兄就行!」

感動得芝蕙一路將高嶽直送到通濟坊下坐上了簷子,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打點好紅芍小亭上下後,高嶽坐在輕微搖晃的簷子當中,往北疾行,揭開簾子,便能見到東麵包圍在金翠紅綠各種色彩當中的淼淼曲江,然後他沉思了會兒,將簾子擺下,取出蕭乂所送的烏木匣,裡麵沉甸甸的還有四枚馬蹄金

最終他還是沒有返歸勝業寺寫經坊,而是直接將簷子停在平康坊西北角處,在當初他攀越後墜入新的命運之河的那棵槐樹下走出來。

這棵樹經過春風的洗禮,已是枝葉茂密,綠蔭如蓋,枝葉擺動著,發出婆娑的細語,搖曳著細碎的金色陽光。

樹蓋下的高嶽,已在先前於崇仁坊衣鋪裡,弄了一套嶄新的衣衫,烏紗軟襆頭,斜交青紋圓領即衩衫,犀皮白玉帶,內襯雪色細麻汗衫,腳蹬烏皮靴,烏黑留長的鬢角,月要帶上赫然係著兩枚金燦燦的馬蹄金,已是純然副貴公子的打扮。

接著他就係著這兩枚馬蹄金,堂而皇之地自北坊門,直入平康坊的街道當中。

街道上都是人,平康坊在這個季節迎來它最為熱鬧的時光:剛剛參加春闈還未來得及離開的舉子,及第後春風得意的進士、明經,來參加吏部銓選的各地六品及以下的官員,紛紛擾擾,雲集在這個長安城最大的紅燈區當中,到處都是妖冶的娼妓和滿臉堆笑的恩客。

當高嶽的靴子踏在平康坊十字街的道路上後,過往之人無不停下腳步,眼睛為他月要間晃動的馬蹄金所吸引,「這位公子不知要趨向哪座芳嶺,為她一擲千金?」人們就這樣嘖嘖稱奇而交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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