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過謁中書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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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嶽的貢賦之卷上開篇寫著:

「歲寒時昏,風積雲繁,日失耀而微霰零,虹藏形而密雪下。」

李豫點點頭,繼續看下去:

「是雪也,可比色於麻衣,亦儷曲以幽蘭,聯翩飛灑,聚散委積,方而為珪,圓而成璧,出野則萬頃同縞,瞻山則千峰俱白。朝日之明,爛若燭龍銜火照昆山;昏夜之幽,燦如馮夷剖蚌列玉珠。積素庭階,連璐重台,光耀瓊林,姱掩玉顏,轉響因觸楹之風,通暉以承幌之月。有懷妍唱,吾將任其行藏;敬接末曲,彼何篇乎術照?安得不燎熏爐,命桂酒,望林菽凝酥,歌白雪之賦,曰『對庭鵾雙舞,怨歲月之易暮;目雲雁孤飛,恨後會之無因;桑田變海,都邑成川,寧見階上之白雪,豈得葆光於春日?』

然亂曰,羽雖白而質輕,玉雖白而空貞,未若殘雪,因時興滅,憑雲升降,隨風飄零,太陰凝而不昧其潔,聖恩矅則不固其節。值物賦象,得際遇之營;任地班形,成潤物之功。既沐清化以隨之,何必托興於殘雪?」

嗯!當看完後,李豫就急忙問內侍,「高三鼓寫得這殘雪賦,免蕭散騎黜落乎?」

內侍們都笑起來,忙說「稟大家,蕭散騎這覆試啊真的是妙,和潘禮侍所放的榜絲毫不差。」

「那是當然!」李豫果然大喜,其實他內心早有定論——正如劉晏所說,進士科就算有千種萬般的弊病,然而它已成為不可替代的製度,早形成整套的規則,不管是我這個皇帝,還是高嶽這個舉子,隻要大家都遵守規則,不越界不過火,就不會出問題。如果聽常袞的,那就是要翻天覆地、拆屋毀椽,覆試哪怕有一個和當初潘炎放榜時不符,都會引起災難性的連鎖反應,激起各派間你死我活的鬥爭,故而當然是保持原樣最好:既能彰顯有司的公正,又可保科舉的威信,更可保存朝班的和諧。

而蕭昕,不過是領會了皇帝的心思,加以具體執行而已。

這時,感到疑惑的太子和韓王都靠過來,李豫也懶得再去翻閱其他的賦卷,便直接將高嶽的給了太子過目。

太子李適也是個通曉詩書的英才,他一眼就看出高嶽這篇賦文的道道:先是將春日之雪的美景誇贊番,而後體物傷情,「寧見階上之白雪,豈得葆光於春日」,這些殘雪在春光下,是很快會消融不見的,所謂「天色不久,鮮物無常」便是這個道理,但高嶽又沒有一直在那無病呻吟,而是很豁達地說「太陰凝而不昧其潔,聖恩矅則不固其節。值物賦象,得際遇之營;任地班形,成潤物之功。」言下之意就是,咱身為雪,雖和羽、玉一樣潔白,可與這兩個傲嬌的綠茶賤貨不同——皇帝聖恩之光把咱給照化了,咱也不會自矜名節,索性化為春水,成就「滋潤大地田野」的功勛。

正所謂「我是唐朝一片雪,哪裡需要哪裡飄,待到麥菽如浪時,我在地下笑。」也難怪陛下對其欣賞了。

李適在內心嘆口氣,心想結果如此,隻怕常袞要倒黴。

果然,陛下很快就說,常袞為人過於苛細小器,不可讓他獨攬朝政,朕早晚要選個中書侍郎來

最終尚書省西子亭的覆試結果公布出來,高嶽依舊是狀頭,各人排序也沒有絲毫變化,蕭散騎和潘禮侍取得驚人一致。

長安城上下雖然對此結果都感到蹊蹺,可沒人公開質疑——沒有變化,沒有波折,似乎就是最好最好的結果,許多下第的舉子繼續懷揣著夢想,準備在夏課時精研文章,再希望於大歷十三年的「秋卷」時,一舉成名。

不過以今年的情勢看來,蕭昕蕭散騎所居的南園,怕是要變得「門庭若市」了。

二月十九日淩晨,全長安城的殘雪已全部消融,明亮的晨星還掛在天邊,和宮殿簷角之上,霧紗慢慢散去時,光範門東廊下,進士團的團司楊妙兒及王團團等人已備下酒食,讓高嶽和其他進士們先吃完早飯,之後專等宰相上堂後,前去參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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