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李純讀左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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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劉禹錫四處聯絡時,廣陵郡王李純這段時間,卻乖乖地繼續呆在少陽院內,跟在侍讀老師陸質後麵學習《春秋左氏傳》。

陸質其實就是前信州刺史陸淳,因其名當中的「淳」和李純的「純」諧音,為了避諱,便取了個近義字「質」。

左傳自被漢代劉歆始發以來,便成為古文學的經典,王莽時代成為學官之學,並和代表「今文學」的《公羊傳》、《穀梁傳》展開激烈爭鬥,時興時廢,最終在後漢章帝時,為左傳訓解的賈逵、服虔在白虎觀辯論,最終擊敗了今文學家李育,取得了古文學的勝利,隨後左傳又經鄭玄、王肅、杜預等大師的注解詮釋,遂達到大興,古文學奠定了標杆地位,而公羊學、穀梁學幾乎湮沒不聞(公羊學真正復興,可能要到晚清時代)。

到了唐朝,《左傳》依舊占據統治地位,其與《詩經》、《尚書》、《禮記》、《周易》並列為朝廷欽定的「五經」,由孔穎達為五經「正義」,至此孔子的春秋,幾乎和左傳混一,人們說讀春秋,其實就是讀左傳,便是所謂的「棄經信傳」。

故而,李純學習左傳,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

今日,陸質對廣陵郡王說的是,我唐因忽視經學而導致安史之亂和藩道割據的問題。

李純便問先生何出此言呢?

「高祖太宗時,尤重儒學,國子學興盛,多令祭酒、博士時時講論,四方儒士抱負經籍雲會京師,各國酋長也多遣弟子至長安就學,鼓篋升筵者多達八千,儒學之盛,古昔未有也。學的是什麼,都是興國安邦的道理啊!」

「那而後又為何忽視呢?」

「皆是科舉考試荼毒所致。」陸質毫不避諱,他的觀點和當初要復興國子學的宰相楊綰類似,或者代表大部分唐代經學家的想法,「經學追求的是奧境,是真理,是要篤父子,正君臣,尚忠節,重仁義,貴廉讓,賤貪鄙,所謂開化本源、經邦致治是也。然而作為選官製度的科舉考的又是什麼?明經多抄義條,進士唯誦舊策,武後以來更有詩賦詞章等小藝充塞其中,所及第的人,全無實才,即便有,也是十中僅一。經學既廢,思想平庸,明經進士甚至所有文人,隻知用詩詞歌頌盛世,淺薄無比,唯一有警醒的隻有杜子美,記憶和背誦成為才位高下的標準,詞匯和韻律成為博取聲望的工具,每年及第之人,瞬間便能名聞天下,以致有學之人無不肩結鈎黨,私為盟毀,無所不至。而真正的禮法卻瀕臨崩潰,全遭陵遲,原本君臣父子的綱常盪然無存,居安而不思危,故而禮樂崩壞,兵強馬壯者迭起發難,割據一方,這不就是忽視經學導致的嗎?現在我朝各位宰相,口中喊著恢復盛世,可全不談重視經學,隻重視國計、兵學、技術、算術、築城這些細枝末節,那樣即便小有中興,又豈能長久啊!」

李純聽到此,不由得頻頻頷首,說先生所言極是,特別是陸質抨擊宰相,更是讓李純來了興趣,他就故意說:「先生此言過矣,我朝宰相如杜黃裳、高嶽、鄭絪、陸質輩,全是不世出的英賢,用細枝末節概述,未免不當。」

於是陸質進一步說:「漢朝為何能國祚延續四百餘年,皆是要求宰相都要精通一經,每遇疑事,便引經據典,加以議決,這才能人識禮教,以致太平。方才郡王殿下所提及這數位,幾乎全是進士出身,倚靠的全是詩賦詞章,未聞有通曉經學的,何能及漢宰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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