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幕之啟(2 / 2)
他在國際上聲譽斐然,是著名的投資家、金融家。
這個人的經歷可為傳奇,在十年前,他就已經白手起家,成為了一家國際性大企業的老板,之後他又專注於組織慈善事業,公司穩步發展之餘,近幾年隻是偶爾投資,居然也目光奇準,大賺特賺,幾乎成為商業界的一個神話。
但現在,葉若華這個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物,罕見地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你真能對付那個小子嗎?」他坐在桌子前,麵前是一個金發碧眼,吊兒郎當,看起來玩世不恭的白種人,「我聽說李照這家夥,曾經在國外的地下拳擊場蟬聯三個月的冠軍,經歷三十七場苦戰,一場未敗。那時候他才十九歲,七年後他在羅山已經是一方人物,處理幫派之間的爭鬥時,也是無往不利,極少有人是他的對手,幾乎所向無敵。最重要的是,他金盆洗手,退出幫會,連那些榮華富貴也甘願放棄,可見這次過來是要與我拚命的……」
在這家豪華酒店的總統套房裡,除了他和這個白人之外,還有好幾個又高又大的黑人保鏢,西裝革履,月要間鼓鼓囊囊,明顯佩戴著手槍。
「放心好了,葉先生。」那白種人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研究自己的指甲,像是那玩意兒比麵前的葉若華要有意思很多,「這個世界是多麼巨大,你是想象不出來的。你們商人有商人的圈子,他們幫派有幫派的圈子,我們殺手也有殺手的圈子。李能夠在羅山之中打出名頭,是了不起,但武道是武道,殺人是殺人,這兩者是不同的。他要來殺你,就好像一個畫畫的人來繡花一樣,看起來將將就就,一遇到專業人士,就準會歇菜啦。」
這個白種人說話之間,用的是華夏國的詞匯,連比喻也是華夏風格,聽來讓人分外違和。
聽他說話這麼有理有據,自信從容,葉若華總算有些安心,但還是忍不住猶豫了一下:
「levis……」
「不不不,該死的,不要這麼叫我!我叫李維斯,姓李,名維斯!」
白種人的反應卻很劇烈,一下抬頭,很是認真,一字一字地對葉若華強調,「葉先生,我學的是華夏功夫,我看起來是個白人,卻有八分之一的華夏血統,你如果稍加注意,就能注意到我的五官有多柔和,皮膚也很好,不像其他白人一樣粗糙。而且我從小就向往華夏的文明傳統,如果不是身份問題,以我對華夏的了解和喜愛,一定能夠在華夏網絡上爆紅的,大家都會喜歡我的!」
他說著說著,麵紅耳赤,看起來甚是認真,仿佛這是個千萬差錯不得的話題。
「……是。」葉若華被嚇了一跳,眼神很是奇妙,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有一絲絲怒意,他這樣的人物,平日哪見過別人敢這麼大喊大叫?
過了許久才無奈道,「李先生,不是我不相信你,主要你這空口白話……」
一聽到「李先生」三個字,李維斯立刻轉怒為喜,臉上露出了笑容,「放心,葉先生,我是專業的。江波桑得知了李要來刺殺你的消息,還讓你來到這裡與他見麵,就是因為有我的存在,足以讓你高枕無憂——哎,既然你始終不放心,那我也就露兩手吧。」
說完這番話,他站起來,環顧周圍那些黑人保鏢。
「等一下我站在原地不動,你們用槍來射擊我吧。」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像是保鏢們手裡不是貨真價實的槍支,而是一個個玩具。
保鏢們臉色一變,然後同時看向了葉若華。
葉若華沉吟片刻,「按他說的做。」
他的合作對象江波景明,是日升國第一大財團的掌門人,手段通天,行事毒辣,掌握許多人才和渠道,在日升國幾乎是橫行無忌,也是國際上的一頭巨鱷,葉若華與其相比也是小巫見大巫。
此番李照回國復仇,也是江波景明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於是將就近的李維斯派遣過來,以作護衛之用。
葉若華自然不會懷疑江波景明的判斷,其實關於李照這件事情,也有江波景明一份兒功勞,他脫不了乾係,和自己利益共通。
而葉若華也知道在這世上,是有許多常人認知之中所不能理解的人物,通過種種修行鍛煉的手段,達到神乎其神的境界,殺人不過稀鬆平常。否則他也不會對李照的到來,如此擔心。
但不管怎麼說,麵前這個李維斯卻看著有點太不靠譜了。
不試他一試,葉若華怎麼也不安心。
至於李維斯的性命如何,葉若華更不在意。他看起來對這個李維斯恭恭敬敬,但骨子裡還是認為對方隻不過是個打工人,打工人的命對他這樣的人而言,簡直不算是命。
幾人為了避免跳彈誤傷,來到了陽台,李維斯站在陽台中央,周圍幾隻槍械對準了他。而葉若華站在極遠處觀看,大樓高空的風吹打他們的衣袂,呼啦啦作響。
黑洞洞的槍口像是一雙雙眼睛,緊盯著李維斯的要害。
李維斯神態平和,甚至還有些像是在發呆。
保鏢中的頭子一見他這目中無人的模樣,心中無名火起,當即一聲令下,「開火!」
砰砰砰,加裝消音器的手槍扳機接連扣響,火舌噴吐炸裂,發出的聲音比起平日略小略輕,像是琴箏弦動。
這一連串的輕響發出,讓旁邊觀戰的葉若華心髒也跟著猛然一跳。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人開槍,他一輩子見過多少風浪才走到今天,也不是外邊兒媒體裡宣傳的那樣乾乾淨淨、光鮮亮麗——否則李照也不會找他來尋仇。
但他同時也相信,任何一個在現代社會成長起來的人,不管見過多少次手槍開火,在這樣一個時刻也一定會和自己一樣,心髒猛跳。
這好像是一種本能,在麵對這種能夠輕易屠殺人類,讓人類毫無反抗之力的武器麵前,即使不是對著自己開火,任何一個人也都會感受到那種威脅、那種不安、那種恐怖。
不管這個人多麼地有權有勢,多麼地見慣風浪,多麼地大心髒,在那一刻的緊張總免不了的。
葉若華認為這是一種定論,無法改變。
可世界上偏有一種人能夠違背定論!
槍聲一響,李維斯已經消失在了原本的地方,子彈交錯著穿過他原本所在的位置。
他卻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一個保鏢身後,手一抓,已經捏在保鏢的喉嚨上,稍微一晃,那保鏢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另一隻手消失了一下,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搶走了那保鏢的手槍。
身強力壯的保鏢對他而言,就好像一隻小雞一樣,幾乎予取予求,任人施為。
「我的功夫,早已經是到達了精氣成丹、人體極限的層次。別說是幾把手槍,就算是隔著幾公裡遠的狙擊槍也對我沒用。」李維斯手上輕輕用力,將手槍逐漸捏成一堆廢鐵,輕鬆得像是在揉捏一把泥巴。
轉過頭看向葉若華,「葉先生,如果不是江波桑麵子太大,你這輩子也遇不到我這樣的人物。就好像那位李一樣,他雖然在國外的拳擊場、比武場無敵,但他所麵對的都是俗人,從來沒有來到過真正高手的領域。」
說著說著,他也嘆了口氣,「這一次是他的幸運,能見到我的出手,這一輩子練武下來,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葉若華呆呆地看完這一切,愣在原地許久,然後眼睛放大。
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咧開了嘴。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