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們（1）（1 / 2）
回爺爺奶奶家的車最後會停在集市裡的一個小車站裡，原本還有一輛車往更遠的前麵開一段，經過一個路邊的小賣部或者經過我從前的小學的時候可以停一下，但那需要一些特意的說明和留意，我隻願意付了車費後找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不想說任何話，甚至不想做任何的思考。
集市裡的車站在一家早點鋪和另一家早點鋪之間，車先繞到其中一個早點鋪的後麵，進了一個滿是黑黑的泥巴的院子裡，之後還繼續向裡開一段路，經過兩家早點鋪之間的間隔，一暗一明之間，車子便麵向了集市上的人來人往。
早上坐那班車的話，到了下車的時候，兩家早點鋪也仍舊在開著，裡麵外麵坐滿了老頭老奶奶以及他們帶著的孫子孫女。
我記得，小學那段時間，爺爺也常帶我上集。那往往是大清早五六點鍾的樣子，爺爺把摩托車推出來，不緊不慢地帶上手套和黑色的鴨嘴帽，又從屋裡拿來一杯子的茶。
爺爺的那輛摩托車總是散發出好聞的汽油的味道，我坐在車後麵，冬天早上冷冷的風把鼻子、耳朵和整張臉都凍得麻木又疼，那氣味就一直包圍在我身邊的空氣裡。
爺爺騎車很快，但很平靜，經過一路的砂石也不顛。
大概上集都是那個時間，路上我們總遇到很多老人，有的也騎著摩托車，有的騎自行車，還有的騎三輪車。他們見到爺爺便舉起帶著手套的手，朝我們笑笑，他們車後帶著的孩子和我一樣茫然地四處看著。
爺爺有時候朝他們點一下頭，有時候或許停下來給他們遞一支煙。
爺爺自己並不吸煙，這個事實的背後是一個關於煙的優劣及其所蘊含的社交意味與爺爺個人的自尊心的故事。
我們會繞著集市轉一圈。
首先總是找一個早點鋪吃早飯。爺爺總是要一碗牛肉麵，然後給我也要上一碗，再買點油包子、油糍糕以及油條之類的東西。
哪怕是吃牛肉麵，我也總是把糍糕和油條放在湯裡蘸著吃。爺爺總看著我呲著牙笑，說我會吃。他總是坐在背靠著門的位置，早上清冷的光亮把他身後的街道照得白而藍，早點鋪的油鍋和包子籠裡的白氣忘乎所以地飛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