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1 / 2）
小學生活還是慢慢步上正軌，一晃到了周五。
周五是學校的特殊日子，會比平常早放兩個小時，也就是三點放學。
周五的中午孩子們一般不回家，會帶著毯子和枕頭趴到學校裡來睡，下午看個電影再做個遊戲就可以回家了。
段嘉衍下了學有時候付媛來接的，付媛自已開了一家設計工作室，工作很繁忙，盡管租的房子近到就在段嘉衍學校的對麵，她還是每天都會抽出時間接段嘉衍放學。
「阿也，今天媽媽可能遲一點來接你，你在學校乖乖的哦。」
段嘉衍乖乖地說了一句好，就決定在校園裡逛逛再去門口等媽媽。
這個小學校園不是很大，甚至加上連帶著的幼兒園都沒有段嘉衍以前上的學校大。
不過好處是小地方更能激發探索欲。正當段嘉衍小朋友拿著書包當槍一樣把在手裡，模仿著電視劇裡的警察叔叔抓壞蛋，他發現了一個密道。
這是一條石子路，蜿蜒著向兩個方向。一個短短的，向幼兒園拐去，另一個很長，似乎是通往寶藏的路。石子路的一旁是纏繞著花藤的木製座椅，座椅上空有欄杆架著，露天的，另一旁是很多果樹。
這裡除了背靠著教學樓以外，都是些低矮的建築。
段嘉衍對發現世外桃源這件事很滿意，重新背回自已的書包，準備拿回寶藏展示給媽媽看。
突然，他聽見爭吵聲和哭泣聲。
「把書包還給我！」說話的是一個兒童，聲音脆生生的，皮膚有些黑，穿著幼兒園的衣服，對另一個高高的人喊道。
段嘉衍停下來，準備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另外一個男孩長得白白嫩嫩的，又高，舉著書包喊道：「我就是不給你！你來拿啊！」
那個略微黑一點的男孩跳著去抓，卻反倒被白白的小男孩推了一下，整個人倒在地上。狼狽地像今早的段嘉衍。他們現在就在那個木製走廊裡，一開始他離得比較遠就沒注意到。
那個黑黑的小男孩像極了今早推他的那個人。他擼起袖子準備去理論，但又踟躕了一下。他有臉盲症，萬一打錯人了多尷尬。爸爸媽媽也教育過他不可以這麼沖動。
正在他猶豫的時候，又看見高個子男生踢了一腳皮膚黑黑的男生。他向來見不慣這種行為，尤其是那個黑黑的小男孩讓他想起來自已以前養的小狗。
小狗叫做土豆，是從垃圾桶裡撿到的，當時還有大狗想要咬它。父母都不想養，他硬是哭著求著父母同意了。還被爸爸嘲笑了好久男子漢大丈夫居然還哭鼻子。
被搶的書包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舊，和段嘉衍最新的翻蓋書包有著天壤之別。不起眼的灰色書包仍然難逃被揉搓的命運。隻見那白白的男孩子翻開書包蓋子，往裡麵吐了一大口口水，然後把書包狠狠摔在地上，罵道：「小氣鬼，還給你就還給你！你以後也別想和我玩了！」
什麼時候有人和我玩過？
疼痛透過磨破皮的手掌傳來時，男孩想到。
他都有些不想去爭搶那個書包了。但這種柔弱無骨的戲還是要演的。
「求我我就幫你。」
略黑的男孩應該摔得比較重，半天在地上起不來也僵著不說話。在白一點的男生即將再踩一腳時才細如蚊吶地開口懇請道：「求你……」
是的，懇請。一個受傷的人對另一個造成傷害的人的請求。左樾已經不知道這是他多少次演戲了，甚至褲兜裡貼在大腿內側的鉛筆都握得有些熟練了。
背三字經的時候老師說性本善，但他小小年紀就嘗過了如此多的苦楚，也見證了很多人性。
以前在孤兒院，那些來看他們的大人似乎很和善。目光裡好像有著無數憐愛之心，可是行動上對他們卻總是盛滿了挑剔。
不肯握他們的手，嫌髒。不肯選擇稍微大的孩子，嫌有記憶。不肯選擇女童，以後還是要嫁人。他雖然上中班，但實際年齡早就可以上二年級了，隻是遇見養父養母的時候很晚，上學時間也推遲了。
那男孩壞笑道：「當然可以。」
然後他當著男孩的麵，拉開了書包拉鏈，將幼兒園老師才發的小紅花拿出來，和蓋子上的口水來了親密接觸，他邊抹勻著自已口水，邊惡狠狠道：「怎麼樣，我對你好嗎？」
上下摩擦完，小紅花像乾癟的紙巾一樣被丟在一旁，書包蓋子上的口水反倒還是能看見，惡心的唾沫似乎還在發出作嘔的氣息。
前幾個欺負自已的人被自已按倒毆打時，也吐出了惡臭的口水。但這終究隻是遲來的正義，是自已為自已爭取到的最後一丁點權益。
互相傷害有什麼意義嗎？如果可以，他想讓這些人全都消失。
按理說，下午的陽光已經不是那麼強烈了。
可是左樾卻覺得曬得很。
像被公開處刑一般，左樾的臉已經紅了起來。他渾身顫抖著告訴自已冷靜，冷靜。被羞辱過很多次還不習慣嗎？在沒有能力的時候逞強就可以不被欺負了嗎？
盯著李國慶的臉，左樾已經想到了明天，該怎麼樣在這張大家都喜歡的臉上留下痕跡。可以等他落單的時候把他推下山坡吧，再掰斷他的手指，或者推進湖裡快溺死了自已再去喊大人。沒有監控，就不可能有人懷疑到自已身上…
汗津津的手攥著鉛筆，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最終什麼都沒有做。
想得再多，也改變不了此刻他隻能是個跌倒在地的廢物的事實。
沒人會發現的，就像沒人會注意到自已被欺負一樣。就算發現了也是一副虛偽的看好戲的樣子吧。
段嘉衍從來沒見過有這樣一麵的校園。
也沒見過欺負別人的人。
很多年後，長大後的他才知道，這就是校園霸淩。但當下的他，腦子裡隻有曾經救下可憐的小狗一樣的想法，要幫助那個男生。
他沖上去就拽著白白的男孩的衣領，兩個人順勢滾到地麵扭打起來。段嘉衍已經一年級了，那個小孩才大班，相對左樾看起來高，但在段嘉衍麵前就顯得很矮。
段嘉衍從小就是養在溫室中的，周圍接觸的人也是文靜那掛的，所以他根本不會打架，隻會憑借著蠻力壓製著身下的人。
一個不察，就被身下的人踢了一腳。很疼，但是段嘉衍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卻是t恤弄髒了媽媽要擔心了。
明明是白白嫩嫩的小男孩結結實實地打了段嘉衍一拳，可是李國慶卻先一步哭了出來，喊著要媽媽。段嘉衍壓著小男孩說：「你給他道歉！」
李國慶手腳並用，一開始還在踢著段嘉衍誓死不說，他比段嘉衍大，戰鬥能力也強，就是抿著嘴巴不說話：「要我給你道歉？你誰啊？憑什麼沖上來就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