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帝(5)(1 / 2)
次日,公主府中的婢女下人們全被遣返回宮中,並且單獨找了所宮殿居住著。
幾日後,昭寧公主命不久矣的消息不脛而走,坊間傳聞公主染了瘟疫,又因為此前抱病居宮,而今才從宮中搬到公主府不過一兩月,沒想到又染病,怕是時日無多。
「去的太醫怎麼說?」
坐在高堂上盡顯威嚴的男人此刻臉上也有了點悲傷的意味。
皇後臉也是疲態之姿:「張太醫說,昭寧怕是撐不過三個月。」
「胡說八道!」皇帝衣袖拂動,桌上的茶杯便應聲而落,碎成七八片,「欽天監的監正曾經說過昭寧的命格好,怎麼可能早逝?把徐太醫請去,無論如何,也要把昭寧救回來!」
殿內也就皇帝皇後兩人,兩人自小認識,又伉儷情深,此時也沒有什麼上下級之別,而隻是一對擔憂著自己女兒的夫婦罷了。
皇後嘆了口氣:「徐太醫也去過了,都是一樣的,說是要靜養,還能多活幾日。」
「幾日是幾日?」皇帝慍怒道,「朕要的是昭寧平安的度過一生,而不是短短幾日!」
「皇上!您又是何必呢?」皇後睨他一眼,「以前陛下視這個女兒如同虛無,她養些麵首在府中陛下也未曾管過,當初三朝元老李丞相的孫女把昭寧推下水落下病根,您也隻是輕拿輕放,現如今人快沒了,您又何必擺出這副模樣出來?」
「我我那是」
「那是什麼?」皇後斥道,「現如今就你我二人,就算有君臣之別我也要以下犯上,昭寧出生那日僅憑著於監正的一句話,你便把宋貴妃貶入冷宮,就留下一個四皇子和尚在繈褓之中的昭寧,你又於心不忍,不過幾日又給了昭寧封號。」
「你這忽冷忽熱的態度,又是為何?就那一句無憑無據的話嗎?」
「皇後!」皇帝被說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我知道我做錯了,但我現在想救我的女兒那又怎麼了?」
「不怎麼。」皇後見他有了緩和之色,便繞到人身後,雙手附上了他的太陽穴,柔柔地按著,「就是徐太醫說需要靜養,那便靜養著,反正前幾年不也有個神醫治好了李丞相的病麼。」
「你倒是提醒我了。」皇帝嘆口氣,「隻是這神醫神出鬼沒,不好找啊。」
「半年足夠。」皇後說,「養了暗網那麼久,也該用上了。」
「哎,你說這,難做啊。」
常言道:高處不勝寒。
坐在這個位置,疑心更是比一般人還要重些,早些年是如此,現如今身體卻跟不上了。
人在年邁之際總是喜歡回憶過往做的荒唐事,細細搜索一番便是一大堆,又想補償。
可現在,他該補償的人又躺在了病榻之上。
「皇後啊我對不起你。」
「我們之間,談什麼對不起?」皇後道,「不過是兩相情願,誰也怨不得誰。」
「你說,我做的這個決定,會不會讓世人不解?」
「那就讓這個決定名正言順一些,就不會有人質疑了。」
皇帝哈哈大笑,手上不住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說得對,那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們去。」
公主府上
「張太醫、徐太醫都來瞧過了,說是頑疾,難以治愈。」
床上女人的臉色蒼白無比,先前殷紅的嘴唇此刻烏紫一片。
來瞧的太醫還以為是中毒,來來回回查驗好幾番,卻是一點跡象都沒瞧見,也就作罷。
「那父皇那邊怎麼說?」
「皇上說,若無要緊事,就不能來叨擾公主,想必我們是有三個月的時間在外遊歷。」
「那每日的平安脈」
楊念慈輕咳了一聲,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容絮趕忙上前扶住。
「皇上說,既然要靜養那就靜養著,徐太醫也說三月換一次藥方,期間應當是不會有人上門來的。」
「那便好。」楊念慈瞥了眼不遠處桌上的水,容絮趕緊倒了一杯過來,「想必我的四皇兄要登門了,到時候你應付著,可別放他進來。」
「那昭熙公主呢?」容絮垂眼道,「昨日昭熙公主下了帖子,這個時辰估計要到了。」
「她來的話便讓她進來,四皇兄和太子來了一律攔在門外。」
「明白。」
公主府裡的下人都被送回宮中,剩下的也被送出府了,不過偌大的公主府定是需要幾個人來守著的,容絮找了個時間去當初練武的地方找了幾個師兄弟。
昭熙來的時候正瞧見楊念慈在準備要出行的衣衫,她愣在門口,訥道:「你不是病了麼?」
「是啊。」楊念慈與容絮對視一眼,又望向站在門口的昭熙,她上前親自把人拉過來坐下,「正是因為病所以才打算出去走走,散散病氣麼。」
「你那叫傳播疾病才對。」
「你說笑了。」楊念慈倒了杯水放在他的麵前,容絮識趣地給兩人留下私人空間,「我要完成我自己的任務,你也要完成你自己的,說到底誌向不同,但也算是公平競爭,你總不能在這時候落井下石吧。」
「什麼落井下石?」昭熙一飲而盡,猶疑道,「太子那兒我也瞧過了,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頻頻出錯,恐怕是扶不上牆了,不如把寶壓在你身上。」
她回去也想過千次,雖說任務是要太子即位,讓大雍的歷史回歸正途,也就是多一百年而已,那一百年發生的事沒人清楚,既然沒人知道,那就由自己做這個史書撰寫者,反正不久之後也會被人篡改的,至少不會存在她們兩個公主的身影。
「這個想法不錯。」楊念慈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就因為這個才打算壓我贏?」
「倒也不是。」昭熙道,「我也想通了,這是我的最後一個世界,不如就放開做,之前過得太憋屈,為了完成任務,幾乎是拋棄了自我,現在麼,想好好做自己一回。」
「你需要我做什麼?」
昭熙定定地看著她,眼裡閃爍著炙熱的光芒。
「四皇兄是要娶親了麼?」
「母後前些日子也提過這件事。」昭熙道,「隻是被四皇兄三言兩語給搪塞過去了,不過也撐不了幾日,定的是寧國公家的小女兒,今年十五歲。」
「這麼小的年紀?」楊念慈吃驚道,「四皇兄今年二十有一唉。」
不過一小會兒,又道:「但也還好,至少四皇兄尚未婚配,又沒側妃。」
昭熙扌莫了扌莫下巴:「這倒是,但四皇兄居然能躲過皇家賜婚也是了不得了。」
「還不是因為我母妃的事兒。」楊念慈笑了笑,「當初欽天監的一句無稽之談便讓寧貴妃失勢,我和皇兄自然也沒受到好待見,這親事嘛,也就一擱再擱,近幾年隨著皇上的愧疚,他就憑借著這一點才會一避再避。」
「原來如此。」昭熙眯了眯眼,「但是這一次怕是躲不過了。」
「我生病居府,皇上的愧疚之心更甚,怕是要給我的親皇兄找個好嶽家。」
楊念慈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