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法家拂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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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以來,長安消息滿天飛。

先是中書侍郎陳誠致仕吸引了眾多眼球,接著少府監王雍直升門下侍郎,入政事堂,成為宰相之一,更是轟動整個官場,成為十月份的熱門談資之一。

十一月初一的大朝會上,聖人昭告天下:罷明經、明字兩科,同光七年起不再作為選材渠道;明法科按道分取,同光七年始年錄23人,考中即授官。

此詔一出,又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明字科就算了,考書法的,要求很高,本來一次也中不了幾個人。但明經科不一樣啊,這可是錄取大戶,一般都是自忖考不中進士的學子的退路——考試範圍同樣是九部正經,主要看死記硬背的能力。

明經科被取消,歷史上要到北宋神宗時期,但在這個時空,大夏建國第十九年將是最後一次明經考試了。過了這一年,其名額將被分給明法科,按道分取。

明法科的教材原本隻有兩本,即《夏律》和《建極禮》,前者是「律」,後者是「令」,明法科考的就是「律令」。

為了給這道聖旨背書,聖人甚至說了「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不由得讓人想入非非。

更有甚者,一些人將其與「暴秦」以及漢武帝時的張湯等酷吏聯係起來,議論紛紛。

好在聖人同時下詔重修《夏律》,將法律更完善、更細化,免得出現太多模棱兩可的法條,讓人無所適從——修訂完成之前,仍以原版《夏律》為考試教材。

這兩部律令之外,諸如《營繕令》之類的細分律令也會陸續修改出台——目前使用的是唐代《營繕令》,還需做小幅度的調整。

這個時候,再遲鈍的人也回過味來了,國朝很可能不再以「道德」治國,至少德教不再是唯一,而是多種方式並存了。

想想看吧,如果明法科一代代培養張湯那種死摳法律、嚴格執行、不通人情的酷吏,大家還能這麼痛快嗎?

武夫倒沒什麼,軍法森嚴,他們早就習慣了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但文臣呢?

蓋個宅邸,還要翻《營繕令》,看看有沒有逾製,否則就要被杖責或罰錢,然後勒令修改。

「這日子,怎麼想怎麼難受啊。」聽到消息之後,呂琦嘆息道。

「舉天下之力莫能相抗,能怎麼辦?」租住在隔壁的士子韓昭胤都囔道。

「如果被酷吏聽到,光憑你這句話,就能被治罪。」耶律全忠笑看他一眼,道。

「武夫們跋扈的話更多,怎麼不去抓他們?」韓昭胤搖了搖頭,說道。

「現在的武夫可不好抓。」呂琦被這句話逗樂了,笑道。

「現在的酷吏多半也談不上酷吏。但幾十年後、一百年後呢?」耶律全忠問道:「明法科立身之基便是律令。這些人一定死抱著律令不放,不然如何彰顯價值?」

「也未必。」呂琦想了想後,說道:「和光同塵嘛,真有那麼死心眼的人?怕是不多吧?」

「你還想要多少?」韓昭胤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再和光同塵,也比純用德教治國嚴厲,這日子確實沒法過了。」

「算了,老老實實考學吧。再難,能有武夫當國時難?我等父輩,那年月都闖過來了,怕什麼?」呂琦說道:「現在好歹還有明文律令,當年可是啥都沒有。拿捏你也就是一個念頭的事情,多簡單。」

耶律全忠也覺得問題不大。

草原政治鬥爭,更殘酷、更血腥、更無底線。如果有明文律令的話,那還真是求之不得了。

唯獨韓昭胤不是很開心,但他也沒辦法。誠如呂琦所說,武夫當國的日子更難過,更沒安全感。今上好歹幫他們從武夫手裡搶了一些好處過來,別要求太多了。

唉,終究還是期望太大,落空時分外難受。

呂琦似乎看出了他的失落,笑道:「也別那麼灰心。今上還是要麵子,願意做表麵功夫的。譬如這弘文館大會,有必要開嗎?沒必要。但今上就是開了,說明他還是願意做做場麵功夫的。有這條就行,時移世易,等到有機會,咱們讀聖賢書的人,可以想辦法把這場麵功夫做實嘛。」

韓昭胤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有這般見解。

「說得也是。」他笑道:「還是談談科考吧,你覺得明年會出什麼題?」

呂琦稍稍猶豫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沒有藏私,說道:「聖人在京,說不定會親自乾涉出題。他又出了《致治》這本書,即便明言此次不考,但難免沾上點關係。他老人家現在最注重的是什麼?新朝雅政!仔細琢磨琢磨什麼是新朝雅政,或有所得。」

韓昭胤聽完,起身行了一禮,道:「多謝指教。」

「無妨。」呂琦回了一禮,道:「進士科越來越難了,若你我僥幸得中,今後還得同舟共濟。」

耶律全忠默默坐在一旁。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生出了些許隔閡。

道統之爭,真的那麼重要嗎?他不覺得。

在他看來,朝中官員有幾個是傳統儒生?一個個早變得不像樣子了。

儒生最會變,最會把其他學說融入自己道統之內,有必要分得那麼清楚嗎?

或許,因為出身及年少時的經歷,他不太了解這些精髓吧?但他很可能一輩子都理解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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